他垂著眼睛,幾經掙紮還是接過來了。
“謝了。”他聽見自己說。
他們倆之間已經不像前幾天那樣劍拔弩張了,雖然氣氛仍舊怪異話卻肯好好說了。
今天的三節晚自習是蔣麗給他們上的,前兩節講了兩張卷子第三節通知完考試和國慶放假的事宜就讓他們布置考場了。
“跟之前一樣留四十張桌子,擺好了我貼考條啊。”吳正一手捏考條一手抓膠帶還不忘吩咐值日生,“今天的值日生把先地掃一下桌子擺好了再拖地。”
林賀把自己桌子上摞的書擺好跟在宋尋後頭把桌子拖出去了。
宋尋走在他前頭,樓道裡已經擺出去幾張桌子了,那幾張桌子中間空了點距離宋尋把自己的桌子放過去留下來的位置就有點不夠。他皺著眉把前麵那幾張桌子推到一起又把自己的桌子往右挪了挪,對一旁的站著的林賀說:“要放這裡嗎?”
林賀沒說話直接把桌子懟進去了。
等把桌子貼牆放好後,他抽了兩本複習資料,宋尋突然問他:“生日要和王易傑一起過嗎?”
林賀抬頭看了他一眼,“嗯,反正就放三天假到我生日早就開學了,又不是非要在那一天過。”
他聲音平淡,像在說一件最簡單不過的小事。
宋尋於是點點頭說:“好。”
這次月考他們是在本班考試,卷子發下來的時候操場上高一新生的運動會也開始了。王易傑他們說的不錯,三中的喇叭確實聲大,在班裡都能聽見各方隊過主席台時主持人念得演講詞。
林賀握著筆,耳邊是操場上的喇叭聲,精神上有一種微妙的割裂感。
好像他們不在一個時空。
他們夢遊一樣考完試新生們又要開始閉幕式了,他們三十號上午考完理綜,下午就能走本來還想著去操場上看看,一打聽閉幕式還要聽校領導在主席台上噴兩個小時的吐沫星子當即扭頭出了校門。
林賀沒有回家繼續貓在出租屋裡。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林長山來了通電話,林賀給他定的專屬鈴聲還沒有取消,他看著來電顯示上備注的老爸兩個大字還覺得有點好笑。
誰家老爸自己兒子放假連續一個月都沒回家就隻主動打這一次電話的。
他冷眼看著鈴聲響了半分鐘才點了接通。
電話接通林長山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這次國慶什麼時候回來?”
林賀握著筆勾出一道選擇題才冷淡開口:“我這兩天住在劉誌強那,他有門課落下了我給他補一下。”
林長山:“這幾天都不回來了嗎?”
林賀:“不回去了,來來回回太麻煩了。”
對麵沉默的時間有點久,林賀停下筆靜靜的等待他的下一句。
“那也行。”林長山說:“來來回回確實費時間,你在他那也要好好學。”
林賀垂了垂眼右手甩了兩下筆,“我知道了。”說話間他聽到趙夢在叫林長山,讓他去看看杜家俊的家庭作業。
杜家俊今年剛滿六歲,沒去報林長山任職那家學校的小學而是去了他們小區所屬的那家。
“趙阿姨在叫你了,你要有事就先忙吧。”林賀又甩了甩筆。
林長山頓了一下說:“行,掛了。”
林賀掛掉電話,他把甩過的筆在卷子空白處畫了畫,那筆芯還剩下大半管,卻已經不出墨了。
國慶節那天他在家裡了一整天,朋友圈裡都是十班人發的國慶出去玩的照片,他挨個點讚到了晚上餓得很了他從零食櫃裡拿出一包餅乾,在外賣軟件上給自己點了份麻辣燙。
第二天他一點多爬起來,一開手機生日群消息就已經九九加了,都在催他們不要遲到。
他們定的時間是下午五點。
林賀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在小冰箱裡翻了翻,除了飲料就剩下一個蘋果。
他啃著冰箱裡最後一個蘋果在這個四十多平的房子裡無頭蒼蠅一樣轉了轉,走了兩圈又把自己摔進沙發裡,他最近很喜歡這個一坐就吱呀響的沙發,每天都要窩一會。
磨到四點多他換了件衣服拿著給王易傑的禮物準備出門,他沒看天氣預報出了單元樓才知道外麵是陰天,還在刮風。
他皺了皺眉,陰沉沉的天空讓他的心情更差了。
手機天氣預報顯示八點左右會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降雨,蘭城沒有雨季,一年到頭都下不了幾場雨。
他皺了皺眉沒來由的感到煩躁,他穿的少身上隻有一件黑T,風一吹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他低頭罵了一句又上了樓,從衣櫃裡撈出一件衛衣套上出門時想到那百分之八十的幾率又從門後抽了把傘出來。
一來二回浪費了不少時間,林賀本來是打算坐公交去的,來回耽擱下來時間就不夠了隻能打車,他抱怨了一聲,因為是王易傑生日不願意說出今日黴運頗重這句話,但情緒還是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