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山把杜家俊放下來，看著沙發旁的林賀沉默片刻後開口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賀撐著沙發沿站起來，看著這幅父慈子孝的畫麵他沒什麼表情道：“沒多久。”

小孩子不懂他們之間的尷尬扯著林長山的手把他帶了過來，指著地毯上拚了個底的積木說：“爸爸快看我拚的！”

“拚的這麼好，真厲害。”他咳了兩聲對林賀說：“這是你買的？”

林賀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煙味，皺著眉應了一聲：“過生日的，我總不能空著手來。”

林長山點點頭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略有局促地說：“用不著給他花錢買東西，小孩子也玩不明白，你生活費還夠不夠，我給你卡裡再打一點，你給自己也買點過生日的東西。”

“不用了。”林賀擺擺手，“我生日早都過去了，現在也沒什麼缺的用不著你打錢，還是留著給其他人吧。”

林長山被他不輕不重的刺了一下，麵上有些尷尬。

林賀冷眼看著林長山臉上難堪的神色心中冷笑，早乾嘛去了。

他生日是十月四號今天都十月二十四號了，這二十天裡他們就通過兩次電話，一次是十一前問他回不回，另一個就是讓他回來給杜家俊過生日。合著他老人家這二十多天裡都沒想起來給兒子過生日，今天輪到過杜家俊生日了，他出去買蛋糕走到一半靈光一閃才想起來自己親兒子的生日也是十月份。

惡心誰呢。

林長山臉色變了變臉上有被戳破的難堪和權威被挑戰的憤怒，“你自己十一不回來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是他的錯，是林賀自己不想回來的。

林賀輕嗤一聲，“你說的也對。”他沒有反駁，他現在已經懶得同林長山爭辯了。

“彆在客廳站著了，快洗手吃飯。”趙夢喊了一聲：“家俊快去洗手，自己把地上的玩具收拾了啊，彆弄得哪都是。”

不得不說趙夢手藝很好，一個人就做出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她招呼完人坐下又去端菜，林長山買的蛋糕擺在最中間，小王子的圖案芒果味的果醬。

四個人圍坐在一起用拍立得拍了張照。

趙夢甩著相片紙滿意的笑了笑，“拍的不錯，一會就把這張也塞到相冊裡。”

林賀睫毛顫了顫。

照完相趙夢隨手關了燈彎腰在蛋糕上插上蠟燭，拍著林長山的胳膊讓他用打火機把蠟燭點燃，暖黃色的燭光把圍在桌邊的三張臉照亮，每張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和快樂。

林賀倚在椅背上，麵上帶著適宜的笑看著這幸福美滿的一家人。

“快家俊，把願望許了，然後一口氣把蠟燭都吹滅，聽見沒隻有都吹滅願望才會實現！”趙夢在仔細叮囑，跳動的燭光映出她慈愛的笑，她或許是真的不喜歡林賀但一定是真的愛護杜家俊。

林賀垂眼看著，不受控製的想起賀君蘭，想起她的笑，繼而想起造成如今這一切的元凶正是自己，一切都陷入了死循環，他連怨都沒法怨。

名不正言不順。

“好！我們家俊真棒，一口氣都吹滅了！”她開了燈從身後拿出禮物，“喜不喜歡，這可是媽媽挑了好久的，排行榜排第一的遊戲機！”她說的情真意切像是真的扒在購物軟件排行榜上自行研究過的。

杜家俊擺弄了一會遊戲機的盒子又抬眼看向林長山，“爸爸不是說也有禮物給我嗎？”

“肯定有！”趙夢站起來分蛋糕，潑辣道：“要是沒有媽肯定饒不了他，天天加班的不見人晚上都不帶回來的，不拿出點好東西出來以後就彆想回家了。”

“彆在孩子麵前說這些。”林長山臉上帶著淺笑靠著椅子咳了好一會把一個袋子遞給趙夢，“不是一直說想給家俊買部手機的嗎？”

趙夢打開盒子裡麵是最新款的手機，她笑的合不攏嘴當場就把手機塞杜家俊懷裡了，“這還差不多，家俊快把手機收起來一會媽教你怎麼用。來小賀，吃蛋糕。”

她笑著把一塊切好的蛋糕遞給林賀，林賀抽離的思緒回攏，抬眼看著她臉上洋溢的微笑，他實在是擠不出笑來隻好僵著臉伸手接過。

“謝謝阿姨。”他聽見自己說。

怎麼能這樣呢？

偏我來時不遇春。

吃完飯已經是十點多鐘了，趙夢在給杜家俊洗澡，林長山在陽台抽煙，直到這一刻林賀才算有了一點個人時間。

他在香爐裡添了新香，盤腿在蒲團上坐下。

“對不住啊媽，這麼久沒回來看你了。”他揉了揉臉，“怪我了嗎，這幾天都不來夢裡看我了。”

“你說，如果我當初沒打那場架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沒人回答他，照片中的賀君蘭依舊笑容燦爛。

林賀盯著地板發呆，回神的時候發覺林長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擰開了門，此刻就站在門前。

林賀聞到他身上嗆鼻的煙味，盯著香燭上那點亮光茫然開口道：“爸，你說如果我當初沒打那場架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林長山站在門前神色幾經變換也沒有開口。

林賀扭頭看向他，很想問問他這麼多年是不是一直都在怪自己，也想問他為什麼之前要答應讓杜家俊進這個房子。

可他看著林長山那雙飄忽的眼睛突然就不想開口了，何必揣著答案問問題呢，反正以林長山萬事不擔責的性子，就是問了他也不會回答的。

“算啦爸，我已經有答案了。”他輕聲說：“之後我就不怎麼回來住了，學校太忙了，抽不出來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