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快速走過去,周燃情況很糟糕,此時一旁的護士趕過來拿出手電筒對著周燃瞳孔照了一下。
“她受了刺激,先帶她坐下。”
吳用摟住周燃,隻聽見周燃嘴裡不停念叨:“他不會放過我的他不會放過我的…”
吳用更加摟緊了周燃,他下巴輕輕抵靠在周燃額頭一處,感受周燃渾身的顫抖。
“我在,周燃,我在,你聽見了嗎?”
周燃在吳用一遍又一遍輕輕的安撫下,木訥的眼神,好像恢複了一些。
李天揚沒有搶救過來。
他喝了農藥。
醫院對這個事情引起了很大的重視,警方也介入了。
可是停電的那十分鐘。
什麼都沒有留下。
李天揚死了。
李天揚父親沒有來送彆。
反而是那個保姆穿著一身黑衣過來了,看得出,她已經哭過一場。
看見李天揚黑白照裡,他年少微笑的樣子。
保姆哭了,她克製著,表達內心的情緒:“是你媽媽帶我從偏遠山區走出來的,她給我了一個生命的立足點,可惜啊!好人不償命!好人不償命!她被老爺日日在外不回來弄得瘋了,可惜了!你這麼好的孩子!現在也走了!”
保姆看著周燃和吳用,站在親人的位置,對她彎了一個躬。
前台護士過來的時候,她眼睛也有點腫。
她早就該發現的,可是她沒有。
李天揚把之前周燃帶給他的糖分了她一些,前台護士從口袋裡又原封不動拿了出來,她散在李天揚的照片下,像哄小孩一樣:“姐姐膽子大,如果你想來找我玩,就來。”
說完,她對周燃和吳用彎腰低頭垂下去,她久久沒動,在那一刻,眼淚掉在瓷磚上,她身軀也忍不住顫抖。
周燃走過去,輕輕拍了拍。
李天揚的屍檢報告沒有其他問題,自殺,農藥從何而來,成了一個懸疑。
可是周燃和吳用內心都認定,是徐意。
他找到李天揚,在那十分鐘裡,刺激了李天揚。
一想到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的本領也太大了。
周燃把衣服裹緊了一些。
她看見李瑤瑤和陳徑竟然也來了。
看見周燃那一刻,李瑤瑤忍不住哭了。
從李天揚死到安排他後事,周燃沒有回去過。
周燃消瘦的樣子,讓李瑤瑤內心感到很難受,她看著那個黑白照片的李天揚。
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了,周燃什麼都沒跟她說,李瑤瑤此時害怕了,她摟緊周燃,對周燃輕聲道:“我在家等你,做好飯等你。”
“嗯!”周燃眼淚嘩得一下淌。
她眼睛已經腫了,眼淚卻依然好像源源不斷。
封墓那天,天氣意外晴朗,周燃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封建迷信,買了塊金幣。
和李天揚的骨灰一起被封存。
“你說,會不會有人發現了來盜李天揚的墓?”吳用看著那亮晶晶的金幣放在骨灰盒旁邊。
“我會一直來看他,我每年都要檢查。”周燃肯定道。
吳用撇了一眼周燃,他蹲下去,從周燃那裡抽了一張濕紙巾,把墓碑擦乾淨。
李天揚的照片停在亮麗的墓碑上,他看上去永遠都年少,永遠都那般美好。
周燃看了一樣吳用提著的袋子,忽然又氣又惱:“啊…你把我買給他的草莓壓到了。”
周燃從口袋裡把草莓拿出來,放在小盤上。
還有蘋果,車厘子。
所以周燃和吳用轉身離開的時候,一條狗不知道從哪裡趕來,在李天揚墓碑前一口吞了一個草莓。
吳用拉住周燃,“讓它吃,說不定李天揚叫它來的,他很喜歡狗狗。”
聽到吳用這麼說,周燃忽然又大哭起來,她嗚咽著:“它為什麼隻吃草莓啊!明明車厘子是最貴啊!”
吳用伸手輕輕拍了拍周燃身後,安撫道:“等會吃。”
離開這層層疊疊的墓碑群時,周燃忽然停在一個角落,站在高高的位置,下麵延長而至的盛大居住群落,高樓大廈,森林,河流。
好像都能看到。
這裡是如此寂靜,沒有紛擾,看過去,不同的墓碑上,他們都暫停在不停的年齡上,相聚於此。
“你說,他們晚上會不會很熱鬨。”周燃忽然問道。
“可能會成群結隊或者拉幫結派吧。”吳用走在周燃身旁。
“那我活著時候要多練練口才,說不定死了還能當個領導呢?”
“好。”吳用看著低著頭的周燃,夕陽餘暉下,緩緩溫柔的光線照在她臉上,顯得她乾淨無暇。
“周燃。”
“嗯?”
“我們在一起吧。”吳用看著周燃,內心深處好像有一次堅固不摧的殼破掉了,那是李天揚滿口鮮血對著周燃說的那一番話。
他至死,都要把吳用摘得乾乾淨淨。
周燃看著夕陽下的吳用,這幾天,他胡渣更長了,眼神裡也多了一份落魄,可是他就站在這裡,與自己並肩。
周燃喉嚨緊了緊,“嗯。”
吳用把周燃緊緊摟住,他好像重新對自己拾起了信息,這一刻,周燃柔軟的身軀被他包裹著,一股暖意濃濃地從吳用身上朝著寒冷的四肢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