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周燃快速回複。
“隻有下班嗎?周六日呢?”
“我有其他事。”
“什麼事需要你花一整天?”周青有些困惑。
周燃抬頭看向周青,周青的臉色一如既往,她的坐姿第一感覺就是背挺得很直,周燃嘴角勾了勾,“媽,我同意你叫我去相親的安排,其他事情,我自有主張。”
周青聽了,長舒了一口氣,“行,但是你不要像上一次那樣,把人嚇跑了。”
“我沒有要嚇跑他。”周燃的語氣溫順道。
“沒有?”周青的語氣又提升上來,她明顯壓抑著怒氣,“人家…”
周燃注視著周青,周青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下來。
“人家是不是回去哭鼻子告媽媽了?”周燃的語氣中規中矩,但是字眼裡帶著一份壓迫。
“沒有,人家什麼話都沒有跟父母提,是我問的。”
“他怎麼說?”周燃夾了塊豆角咀嚼著。
“他跟我說,你女兒俠義心腸,我自問配不上。”
周燃聽了捂住嘴,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嚴肅點。”周青臉色有些難看。
周燃立刻收回笑容。
“他長相可能差一點,但是學識,人品…”
周燃打斷道:“人品?”
“他人品怎麼了?”周青有些好奇。
“他摸人家服務員女生的手,當著我麵。”
周青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有些詫異道:“他真摸了?”
“如果你非要看監控,可以去一趟了解。”周燃平靜地繼續吃著飯。
“那你怎麼做的?”
“我拿筷子直接插他手指縫裡,又沒有傷他,筷子連他肉都沒碰到。”
“周燃!你插人家乾什麼?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周青聽了很憤怒。
周燃把筷子放下,默默把嘴裡的飯菜咽了下去。
“如果說有用的話,他就不會成為慣犯。”
“他哪裡是慣犯?你是法官嗎這麼輕鬆給人判了罪名。”
周燃目光緩緩停在周青的嘴角上,周青塗了一層薄薄的唇膏,使嘴唇看上去有些透亮,周青嘴唇很好看,周燃的嘴唇就像她,可是從一模一樣的嘴唇裡,周燃感覺對方朝著自己射箭。
“我不想再說他了。”周燃選擇了閉嘴。
周青胸膛的呼吸節奏都亂了,她此時逐漸讓自己平複下來,把身子微微從桌麵上抽過來依靠著椅子,周青才開口道:“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我是你媽媽。”
“對,你是我媽媽,不是我朋友。”周燃快速回複。
“我為什麼不能是你朋友?”周青眼神有些疑惑。
周燃把停留在周青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聚集在了某一處,“從小你給我的教育就是能自己解決的不要麻煩彆人,你太忙,你需要時間,於是我的身體機製被馴化成了有什麼事情我首先自我消化、梳理、吞沒。你在我麵前就是給我嚴格訓練的母親,人生道路上給我下達指示的母親,你不會是我的朋友,我們的關係從來就不平等。”
“周燃,你為什麼對我意見這麼大?”周青語氣帶著一絲悲涼。
“我們是母女,我身上流著你的血,人與人之間,很多橫溝跨不過,但是血緣不會斷,我希望我們能相互理解對方人生處理事情的方式。”
“你難道不能試著轉變一下心態?把我當朋友?”
周燃像是聽了一個笑話,她嘴角牽動著,“你能改變自己嗎?”
“我有在改變。”周青語氣帶著堅定。
“是不是我在你眼中永遠不好?”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你不能接受現在的我,既然不能接受,所以是我不夠好。”
“周燃,你太固執了,這樣對你人生沒有好處。”周青歎氣。
“我覺得有。”周燃眼神有些放空。
“你覺得有什麼好處?就像做飯這件事,我跟你說過,女人不要輕易下廚房,一下廚房一輩子都要窩在廚房裡,你非不聽。”周青把頭偏向一側,深深歎氣。
“媽,你現在知道魚要剖開肚子取苦膽清理乾淨了嗎?”周燃看著周青詢問道。
“那不重要。”周青瞥了一眼周燃。
“這跟誰下廚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不想依靠彆人,做飯好吃讓人吃了開心,做人也有一種成就感。”
“這種成就感有什麼用?你要當家庭主婦嗎?”周青爭執道。
周燃淡淡道:“當家庭主婦怎麼了?”
“我要是個家庭主婦,你會這麼好嗎?”周青抱臂道。
“是,可是我不覺得家庭主婦就是差勁的。”
“彆人當不當家庭主婦我不管,你不行,你應該有自己的抱負和理想,你的事業才是最重要的。”周青義正言辭道。
“那如果你介紹的人想讓我當家庭主婦呢?”
“那你就不要跟他們聊了!”周青果斷道。
“好,你說的。”周燃把保溫盒蓋子蓋上。
周青緩了一口氣,看著周燃輕鬆的表情,“周燃,你變了。”
“嗯。”
周青帶著少許欣慰的表情,語氣卻有些沉重道:“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