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婚 一煩跳芭蕾,二不喜站規矩,三怕……(1 / 2)

紙婚 惘若 4371 字 1個月前

Chapter 1

《紙婚》

文/惘若

2023.02

這一年北京的雨季似乎來得格外早,不過才四月見底的功夫,已淅淅瀝瀝下了好幾場連綿陰雨。

於祗頂著朦朧的雨霧走在鴉兒胡同裡,原本白牆紅頂的建築在細雨中失去了往日裡舊影疊幢的美感,道旁兩排讓遊人流連不已的木槿,在此刻本就心煩的於小姐眼中也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災難現場。

這些樹葉嬌弱地承受不起一丁點重量,一有陣微風吹過,就猛打雨點下來,於祗又要麵臨一次暴雨的突然襲擊。

她撐著一把完全不足以抵擋風馳雨驟的小陽傘行走其間。

於家在這座四合院裡住了二十多年,避開了後海的吵嚷熱鬨,簷角藏匿著老北京的人情和故事。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

慶姨從栽著夾竹桃樹的窗口探出頭來,正順手要把撐金絲楠木窗的叉杆收起。

她哎喲了一聲,“組撒啦吾滴乖囡囡,今天弄得嘎狼狽啊?”

慶姨是打小照顧於夫人的,從上海陪嫁過來,都在京裡住了快三十年了,口音還是改不了。

於祗勉強擠出個笑來,“不妨事的,慶姨,我不要緊。”

她當然是故意的。

於祗放著日常接送她的車不坐,選擇走路回家,就是憋著要把自己弄得慘烈一點。好順利躲過她爸今晚雷霆之怒的拷打盤問。

審查的主題無非也就一個——她未來婆婆陳雁西的大駕,從瑞士養完病挪回京城,江家在雲棲苑設了晚宴,而於祗卻連個薄麵也沒露。

還是在提前三天就收到了請柬,她爸派了服裝設計師登她的門給她送禮服改尺寸,每天一個電話提醒她的情況下。

可昨晚上她愣是把手機關了,沒回她哥在遠洋lavie給她買的獨棟彆墅,也沒在律所裡守著辦公室當勞動模範,頭等艙一訂直接飛去了上海。

這無疑是把江陳兩家的臉麵放在了砧板上剁肉餡子。

不要說京圈這兩日飯局上談不厭的題目,全是於二小姐為何一腳踢翻自己端淑賢良的美名兒,連自個兒準婆婆的接風晚宴都敢托大拿喬不去參加,就是於祗本人在酒店裡住著不問世事避風頭,都聽這邊的姐們兒孜孜不倦地議論起來。

她的瓷器陳小姐都發了幾條微信來,問於祗是不是夜路走多了撞見鬼了。

“我早說了不同意這門婚事!他江家再富貴,我女兒不去高攀還不行嗎?”

於祗邁上台階走到家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爭吵聲。

方才說話的正是她出身世家的上海大小姐,真正一輩子做到了溫柔莊重四字的親媽——明容。

迄小兒她也是這麼教導於祗的,可惜她的好女兒隻揣摩足了表麵糊弄人的體麵功夫,內裡並無半分她媽的水眄蘭情。

也隻有在女兒的終身大事上,一貫順服丈夫心意的明容,才會破例和於從聲辯上兩句。

於從聲還在氣頭上,“現在是輪得到你和我說不的時候嗎?江家早定了這個兒媳婦,消息都散了,不過等下聘,這是多少人巴望的美事!你拒絕他家是不想在京城混了對伐?”

慶姨在一旁聽著直捂嘴兒笑,姑爺一個老北京爺們兒跟著她們大小姐,這些年也學會了兩句上海話。

寕江集團最早從福建一帶發家,還是江聽白的曾太爺爺靠著根金條打拚起來的,後又在他太爺的手中聲振四海,也是那個時候江氏一族才舉家遷到京城來定居。

現在是江聽白的爸爸當家,江盛在商界那可是出了名的鐵腕強權人物,彆說現在是於祗的哥哥在打理公司,就是昔年於從聲自己親來操刀也不是對手。

明容沒有再大聲說話了,她歎了聲氣,裹緊了披肩坐在沙發上。

她是識大體的人,也能從丈夫急迫的語氣中聽出這門婚事對於家有多緊要,但就是心疼女兒。

再一層,江聽白和她兒子是同學,二人一路從小學同校到博士畢業,也常來於家做客小住的,這孩子的人品明容是放一萬個心。

不是京裡那起子隻知道胡作非為,沒天沒日的黑心下流種子可比的。

但千好萬好。卻拗不過一樣事情。於祗不喜歡江聽白。

說成是極其討厭也不為過。

於祗從小有三厭。

一煩跳芭蕾,二不喜站規矩,三怕江聽白。

從她高中時,江聽白這個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金牌得主親自下場給她輔導解析幾何起,他倆的梁子就算是正式結下了。

她的書桌裡至今放著江聽白用來打她手心的金戒尺。

而現在她要嫁給江聽白。

於從聲見妻子生了悶氣,轉過去不理他,他又忙坐到她的身邊去,揉著她的肩道:“女孩子終歸要嫁人的是不是?聽白好歹算知根知底,咱們兩家也有些交情,總好過嫁給美院那個人販子!”

提起於祗的初戀蔣玉輕,於從聲就一頭的火都上來了,弄個破工作室自詡畫家,天天的不務正業勾引他女兒。還想把於祗騙到他的偏遠老家去,這對於從聲來說,和拐賣婦女的人販子並無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