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
於是他俯下身,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
“快說。”又耐心問第二遍,“要不要我幫你?”
時聞被打擾了睡眠,不滿又不安,試圖拍開那片令人心煩意亂的霧,“唔”了一聲,發出短促而無意義的夢囈。
霍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說:“好。”
玻璃杯裡的水在晃動,像起伏不定的夢。
一杯水飲至一半。
霍決的動作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溫柔。
時聞被捏著下巴濕漉漉地舔吮。他剛抽過煙,嗆人,恍惚間讓她以為自己被渡了一口辛辣的煙。
浸潤的水在唇舌間打轉,喂進去一些,來不及吞咽,又灑出來一些。
霍決摩挲著那枚淚痣,一點點將她下巴吻乾淨。
渴意被緩解,時聞卻不覺輕鬆,反倒本能地感到一種被吞沒的危險。
“……苦。”她不由縮緊身體。
不住撫摸麵頰的那隻手短暫抽離,緊接著一陣窸窣作響,像是塑料紙拆封的聲音。
下一次哺過來的水,變成了草莓薄荷味。甜絲絲的,欲蓋彌彰稀釋掉那支煙。
“不苦。”他的喉結上下滑動,哄騙得不加偽飾,“吃糖。”
她應該還是喜歡草莓,霍決沒什麼分寸地一邊親一邊想,就像她還是討厭杏仁。
許多人的性格與喜好都趨向流動。
霍決是靜止的。
他不確定時聞是不是。
因為時聞的記性實在很差,自己說過的話也不記得,行動也善變得令人惱火。
小時候他們第二次見麵,她說好要給他帶糖果和草莓,結果隻帶了草莓,在路上自己還沒忍住吃掉了一半。
她食言了,覺得很不好意思,臉紅紅地要求他原諒。
霍決根本就沒讓她帶,嫌她煩,不想理睬她,走得遠遠的,假裝聽不懂中文的“對不起”。
小時聞穿一條很貴很可愛的蓬蓬裙,在蹺蹺板的另一邊坐下來,把盒子裡最大最漂亮的那枚草莓送給這位新朋友,眼淚汪汪地道歉:
“唔好嬲啦。”
[不要生氣啦。]
怕他聽不懂,又搓搓手心,噙著淚扁嘴。
“Lawrence , please.”
好像她哭了,彆人就不會生氣。
在霍決眼中,5歲的時聞像一場過雲雨,25歲的時聞像一捧化不開雪。
他都想攥在手裡,據為己有。
這種壓不住狠戾的占有欲,令時聞在夢裡也知道害怕。
她緊緊蹙著眉頭,拒絕著“走開”、“不要了”,看起來很不耐煩,又很可憐。
霍決不為所動,“是你自己說要的。”
指腹來回撫摸,將她的嘴唇弄得很濕。
時聞很不舒服,煎熬著,煩擾著,泫然欲泣。
霍決很輕地笑了笑,不知突然想起什麼,故意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呢喃:“再喝一口,好不好?”
像是情人間親密的索吻。
“再喝一口我就走。”
他學她懇求。
“bb , pleas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