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準備聯係國家?”
“嗯。”
“你不怕再被當成試驗品,經曆慘絕人寰的折磨?”
“這世上還有什麼樣的折磨能抵得上親眼看著人類滅亡,一個人孤寂又煎熬地等著死亡降臨?”
沒有人,不,沒有生命體比天工更理解宋傾此刻想要孤注一擲的心情,畢竟這世上隻有他知曉宋傾究竟經曆了些什麼。
天工心中忍不住為她擔憂:“智慧生物的心思難測,你們人類最是如此,你知道你一旦賭錯了會麵對什麼嗎?”
宋傾抬起已經麻木到沒有什麼情緒的眼眸。
“失去自由?”
“淪為試驗體?”
“任何後果我都願意承擔。”
她已經重生三次了,可卻無一善終。
回想起三次不一樣的死法,三次不同的選擇帶來的不同命運,宋傾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整理的資料,眼神黯淡一瞬後愈發堅定,語調平淡卻難掩決絕的態度:“天工,幫我發給鄭部長吧。”
鄭部長,鄭常弘,昭國現任安防部部長兼國事院副總長。
在宋傾活著聽到關於他的消息兩世,這人都選擇了為國儘忠。
明明該是知天命的年紀,明明連特殊能力都沒覺醒,卻在變異種和外敵入侵時拿上武器,死死擋在安全區外流儘最後一滴血守護著年輕的希望。
“已經發送完成,隻要我不撤防他們就不會查到我們的ip。”天工作為跨越宇宙維度的機械衍生生命體,哪怕現在他的程序自鎖,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宋傾靠在椅背上望著她不久前屏幕上打出的一件件不久之後將會發生的事,情不自禁回憶起前兩次重生後的經曆。
第一次重生後,忽然發現自己和一個科幻大片中勝似智腦的存在有了聯係並可以暫時擁有一個上百平傳說中空間的使用權,當時的她也曾輕狂又自以為是過。
如同大多數人所選擇的那樣,她在末日來臨前買下一座農村的自建房,然後大肆囤積物資,加固房屋。
果然,後續的發展如她預期的一般,她成功地在末日降臨後活過了上一次死亡的時間並覺醒了水係能力。
然而,就在她看著房間和空間裡成噸的物資,看著加固的密不透風如同鋼鐵堡壘的房屋沾沾自喜時,接下來的變故給了她當頭一棒。
她低估了天災的多樣性和複雜性,低估了變異種恐怖的破壞力。
在第一次重生前她僅在末世存活了不到一周,她不知道末日來襲後除了有地震海嘯和變異動物,還有極晝極夜極寒極熱,更有可以腐蝕金屬的雨水,可以擊穿鐵片的冰錐。
她自以為牢固的房子在後續的災難中根本不堪一擊,她一個人的修複速度根本比不上被破壞的速度,沒幾次天災過後就不適合居住了。
於是她開始和大多數人一樣趕往政府剛剛建立的安全區生活,但當時的她還是將未來考慮得太過簡單,謹慎不足,直接導致自己被暴露。
她對外公布自己覺醒水係能力後,政府便找到她加入廣廈,這是一個由政府牽頭領導,民間覺醒者為主要成員組成的為安全區服務的組織。
雖然最開始一心想避開災難,但真正直麵這些悲劇時,她還是無法冷眼旁觀,於是她便加入了廣廈。
一次外出任務中,他們被變異種圍困在山洞裡在數天,大家帶的口糧被消耗完,眼看著可能要餓死,宋傾拿出了空間的食物救了臨時隊友們。
雖然那時候已經有覺醒者出現,各種神奇的能力也被人們熟知,但覺醒者本就稀有,多能力覺醒者更是從沒出現過。
幾人雖然震驚,但也知道感恩,回到基地後紛紛默契地閉口不言這件事並對宋傾有意無意的照顧,這讓宋傾鬆了口氣,覺得自己沒救錯人。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被一群凶神惡煞的覺醒者擄走。
原來,她掏出食物救下的人裡有人被狼蛛的人抓走,狼蛛是末日初期的反政府組織之一,以手段血腥狠辣聞名,裡麵的主要成員是一些不服政府管教做著土皇帝夢的覺醒者。
潘辰被抓後寧死不做他們的臥底,直接選擇自殺,狼蛛的人發現後為了獲取安全區內部的消息及時派人在死前讀取了他的記憶,恰好被讀取的記憶裡有當初她暴露空間的那一段。
力量是人心中最原始的渴望,尤其是在這混亂艱難強者生存的末世,沒人不會心動。
於是,為了探究如何擁有多種特殊能力,他們精心設計抓走了她。
從此她便淪為不具備任何人權的試驗品。
那些至暗的日子她每回憶起一次都會控製不住地全身顫抖,煩躁憎惡到極點。
那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成了她永不能磨滅的陰影。
所以第二次重生後,她改變了策略。
既然懷璧其罪,既然特殊能力千奇百怪,為了不讓自己和曾經一樣不經意間被暴露,她選擇隱藏的徹底。
登記覺醒者身份後她不再加入廣廈,而是找了份可以糊口的工作,過著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為了不再心軟,她刻意讓自己隻做個看客,不主動與任何人交往聯係。
她就這麼冷漠地站在那,時時刻刻冷眼旁觀彆人的苦難,營養不良產不了奶最後隻得以血代乳想挽救孩子性命卻失敗的母親,為了給家裡賺幾口糧食不讓妹妹被送人毫不猶豫去送命的少年……
與此同時,為了杜絕上一世的悲劇,她苦練特殊能力,不停地琢磨一擊必中又無形隱蔽的殺招,但凡遇到可能威脅她性命的人她都毫不猶豫先下手為強,十年間,死在她手上的人百數。
她終於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活得那樣不堪。
前期政府統籌發放物資時還好,後期大家都沒有食物可吃,根本沒人可以把自己養得精神煥發,為了不暴露空間,她也隻好讓自己儘量看上去儘量和周圍人一樣麵黃肌瘦,代價就是每天守著成堆的吃的卻隻敢吃個半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