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宏伸手阻止了他的話,而是問道:“他家裡什麼情況?這真是他親兒子?”
杜衛俊也說不大清,伸手招了一名前巡防部的手下過來:“常建,你給副將大人說說。”
常建對陳大不可謂不了解,他剛當差時不懂事,抓過陳大一次,後來不但被罰了奉,還挨了板子,簡直對陳大恨的牙癢癢,每次碰見卻也隻能躲著走。
他密切盼著方景宏能狠狠收拾一番這個無賴,於是事無巨細將陳大的事跡詳細告知。
陳大跟陳福春隻是叔侄關係,陳大在老家窮的過不下去了,攜家帶口前來京城投奔的陳福春。
陳福春是個太監,沒了親人,以後也不能生孩子,於是將陳大收做義子,改名陳大。
有了陳福春這一靠山,陳大很快在京城穩了下來。
陳福春公公對他還算不賴,又給宅子又給錢,還給找了工作。
這陳大也沒彆的毛病,最大毛病就是嗜賭。
他好好工作不乾,整日泡在賭坊,贏了繼續賭,輸了就偷錢賭。
媳婦好容易掙點糊口銀子全給他拿去敗了,回家還要跟大爺一樣,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導致兒子媳婦沒錢買衣服,穿的還是前幾年的破衣爛衫。
就這,陳大稍不順心還打罵媳婦跟孩子。
那手下說的時候,沒人注意到一旁聽著的阿遠,拳頭緊緊攢了起來。
“欺負婦孺幼童,你還真是個男人!”方景宏一字一頓說,眼中厲色嚇人。
“那是我家的事情,跟、跟你有什麼關係,”陳大被方景宏的眼神嚇了一下,結巴著說,“勸、勸你趕緊放了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你當我是被嚇大的,至於你說的好果子,我還真是拭目以待。”方景宏說。
一旁一直安靜的薛煦開了口,說:“承明,可想好了?”
方景宏明白他意思,得罪了陳大就是得罪了陳福春公公,也等於得罪了太後跟太子。
如今太子跟晟王儲位之爭如火如荼,前日太子設宴拉攏,方景宏並未表態,如今又得罪太後身邊的人,有心人都會認定他是要站到太子對立麵了。
方景宏毅然點頭,下令說:“陳大當街偷盜,辱罵朝廷人員,帶去刑部大牢,杖則二十大板,關押候審。”
“是!”杜衛俊跟常建皆頓覺解氣,說話擲地有聲。
陳大奮力掙紮著,麵目猙獰地衝著方景宏喊道:“你敢,你給我等著,我爹來了有你好看,放開我,放開我——”
“閉嘴!”
受方景宏氣勢的影響,常建膽子也大了起來,當即給了陳大兩巴掌,直接將人打蒙後拖走的。
陳大被帶走後,方景宏問陳大的孩子:“怕嗎?”
小男孩始終低著頭,摳著手指沒吭聲,方景宏說:“你爹犯了律法,理應受到刑罰,你快回去吃飯吧。”
小男孩沒動,緩緩抬起了頭,小心地問:“我爹還會出來嗎?”
“你想叫他出來嗎?”薛煦身後的阿遠突然問了一句。
薛煦看向他,阿遠解釋說:“他爹老是打他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爹,連人販子都不如。”
小男孩緊咬著下唇,半晌,才紅著眼睛搖了搖頭,怯懦地開口:“不想。”
方景宏讓阿良跟阿遠送小男孩回家,他跟薛煦剛轉身準備去吃飯,有人從街角鼓著掌走了出來。
“啪啪啪——”
“這才是禁軍該有的樣子,承明,做的不錯。”
晟王褚辰乾合掌笑著走來。
“拜見晟王殿下。”方景宏俯首行禮。
“不必多禮。”褚辰乾抬手虛扶一下,觀察著方景宏的表情說,“本王聽聞前些日子這陳大羞辱了六弟,當時還被落了獄,誰成想沒兩天就被放出來了,你可知這陳大背後的人是誰。”
他語氣不是在詢問,而是警告以及試探。
方景宏直起身子,勾唇一笑,不懼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他爹在宮中當差,他更該熟知法律,遵紀守法才是。”
聽他意思,他是知道的了。
知道還去得罪,褚辰乾忍不住拍了他肩膀稱讚:“幼時你就天不怕地不怕,連靖平侯的女兒都敢打,又怎會怕個閹人。”
方景宏神態冷素,注視著褚辰乾:“殿下失言了。”
褚辰乾這才反應過來,找補說:“那太監怎能同慶寧公主同日而語,是本王失言,本王失言。走走走,聽說春風樓最近新請了幾位大廚,今日本王做東,就當恭賀你坐上禁軍副將位置。”
剛惹完太後那邊,便大搖大擺跟晟王一起吃飯,方景宏不得不感慨,這晟王出現的還真是巧。
不早不晚,這慶功宴,擺明是給他設的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