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煦受的是皮肉傷,不影響走路。方景宏看著外麵濃重的仿佛隨時要落雨的天色,讓他改日再去使臣府。
但薛煦等不了,他見不到烏爾蘭總覺得不放心。
方景宏無法,隻好叫人備了馬車,親自帶他去了使臣府。
辛盧是南疆的將軍,上月便回了南疆,現在主要照顧她的是乳母阿麽和丫鬟阿奴。
阿麽不會說漢話,一直是阿奴在旁翻譯,阿麽聽了二人來意後,便領著兩人去見公主。
到了地方,烏爾蘭房門緊閉,阿奴敲了敲門,說道:“公主,薛公子來看你了。”
房內一片靜默,等了一會兒,阿奴又敲門重複了一遍,房間內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薛煦覺得不對勁,跟方景宏交換了個眼神,方景宏一把推開了房門,幾人等在外麵,由阿奴先進去查看。
阿奴很快從房間跑出來,緊張道:“阿麽,公主不見了。”
方景宏和薛煦進到房間門口,快速將屋子逡巡一遍,見房間一切整齊,並沒有打鬥痕跡。
阿麽與阿奴用南疆話交談了幾句,兩人神色都很焦急,方景宏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出聲打斷道:“公主離開時你們都不在嗎?”
“沒有,公主說她想靜一靜,叫我們都下去了。”阿奴急的哭了出來,“公主會不會做傻事啊,方統領,你能讓人幫忙找找公主嗎?”
“阿奴姑娘,你先彆急,想想公主有沒有可能去的地方。”方景宏問,
天色似乎又暗了一些,天際厚重的烏雲堆積,仿若懸在頭頂隨時會墜下來,壓的人喘不過來氣。
阿奴想了少頃,忽然道:“湖邊。”
薛煦心中一緊:“哪個湖,快帶我們過去。”
***
烏爾蘭眼睛紅腫、眼神灰敗,一步一步往湖邊走去,風將她的發絲吹得淩亂飄飛。
昨日端午,她與褚辰睿雙雙有事,便約定今日一同來這裡吃粽子補過端午,可惜她晚來了兩三個時辰。
她手裡緊攥著一支金釵,那是上午褚辰睿來看她時留下的,說是他母妃的遺物。
她也才知道,褚辰睿是大郢皇帝的六兒子,寧王。
烏爾蘭到了兩人約好的地方,褚辰睿負手立在岸邊,衣袂翻飛,聽到有人來了,他轉過身,微笑著說:“你來了。”
他似乎一直在這等她,等了許久。
烏爾蘭站在與他三丈遠的位置,咬著唇點了下頭:“寧王爺。”
“我更喜歡你叫我的名字。”褚辰睿說。
烏爾蘭抬起頭,就見褚辰睿朝他溫柔地笑。
褚辰睿問:“想好了嗎?”
烏爾蘭摩挲著發簪上的鴿血寶石:“想好了,我願意嫁給你。”
褚辰睿一瘸一拐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將她臉上淩亂的發絲彆到而後,隨後將寬大的掌心攤在她麵前,那掌心看著乾淨又溫暖。
他說:“蘭兒,我喜歡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會對你好。”
烏爾蘭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她看到了真誠,她伸出手緩緩地放到他手中。
眼看著兩人手將要握到一起,身後遽然出現一陣腳步聲,薛煦遠遠地喊道。
“公主——”
烏爾蘭收回手猛地轉身,就見薛煦麵色蒼白地跑來,嘴唇也沒有血色。
“公主。”薛煦跑近,喘著氣又喊了一聲。
烏爾蘭昨晚醒來發現自己被淩辱,早已哭過,也生過尋死的念頭,可是就像方景宏說的,她死了是一了百了,可她哥哥南疆王勢必要找大郢討要說法。
欺辱她的人又是大郢太子,皇帝不會交出未來儲君,屆時兩國難免要發生戰爭。
而一旦發生戰爭,受苦的卻是千萬無辜百姓。
那不是她願看到的局麵。
她不能死,可是,她也不要嫁給太子,那個玷汙了她的畜牲。
她頹然地坐在房間裡,腦中一片混亂,什麼也不想去想,後來褚辰睿來看她,她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裡,不哭不鬨,似乎眼淚已經流儘。
可是見到薛煦,她一直憋著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她收回手跑向了薛煦。
到了跟前,烏爾蘭哭著問:“你乾什麼要來找我?你乾什麼還來找我!嗚嗚——嗚嗚——”
烏爾蘭撲到薛煦懷裡,錘著他的胸口,她昨晚哭的最厲害時,也沒這會兒傷心:“我不要你找我,我不想看到你,嗚嗚——”
“對不起。”薛煦站著沒動任她捶打,“是我沒能救下你。”
他胸口有傷,強忍著一聲都沒發出。方景宏眉心緊蹙,往前了一步,最終忍下了去拉開烏爾蘭的衝動。
烏爾蘭停了手,抱著薛煦的腰大聲地哭了起來,薛煦也回抱住她,輕拍著她的背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