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芊芊十三歲就習得一身好本領,跟著家裡鏢局四方走鏢,不過這兩年到了婚嫁年齡,父親便不讓她再出遠門,逼著她在家識字學女紅。
紀芊芊不愛女紅,就喜歡耍雙刀。
那些說親的人家一聽說她會功夫,全都退避三舍,沒人敢娶她。
前些日子,有個媒婆上門說親,說是有位大官家想給兒子納妾,官家兒子算是個武官,喜歡會功夫的女子。
聽說紀芊芊會功夫,還專門讓人繪了她耍刀的畫像回去。
誰知後來卻沒了下文。
用腳趾想也知道是沒看上。
紀鏢頭滿臉歡喜變為愁眉不展,紀芊芊想上門討要說法都不知道該找誰,憑什麼讓那男的來否定她,她還看不上那個官家的紈絝兒子呢。
紀芊芊感覺受到了羞辱,她寧願一輩子不嫁人,也不肯再像街上的亂白菜一般被人挑來挑去。
於是拿著雙刀扯著辮子威逼紀鏢頭讓她送鏢去,否則她寧願去做尼姑。
紀鏢頭就是愛女心切,把她慣壞了,才養成了她如今這副性子。
紀鏢頭歎了口氣,後麵也想開了,以女兒的個性,就算真給她找個京城的公子哥,對她來說怕也隻會是折磨。
於是又同意她繼續跟著走鏢,或許能在送鏢途中遇上個合適的也不錯。
誰成想,他們才離開京城沒多久,就在下河道遇上了個身受重傷的人。
紀鏢頭認出對方穿的是官靴,被傷成那樣,怕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紀鏢頭本不欲管,但江湖中人心腸俠義,又豈能見死不救,他思量再三,決定把人給帶上了。
反正是離京的方向,又沒彆人看到,治好後立馬送他離開,也不會被人知道。
誰料紀芊芊在照顧他的過程中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很好奇病床上躺著的人年紀輕輕,身上卻有那麼多陳年舊疤。
比她爹身上的都多。
那人醒來後為了感謝,將自己身份和盤托出,他說他叫張綾,是禁軍副將,因臥底的事被發現遭人暗殺,跳河逃過一劫。
當然,更重要的是得他們出手相救,才撿回一條命。
張綾說完就要告辭,說是有急事,但他傷勢還沒好全。紀芊芊便說幫他去辦。
張綾下床都困難,不得已寫了封信交給紀芊芊,叮囑她務必交到方景宏手裡。
紀鏢頭願繼續相幫惹到麻煩,但一聽是給方景宏送信,就決定冒險一回。
誰讓方景宏就是那個要納妾的官家兒子。
紀鏢頭心裡盤算著,那個方景宏見到他閨女真人,說不定就看上了呢。
於是,紀芊芊帶著張綾的信來了京城。
紀府老宅在城外,城內為方便生意,隻是盤了塊地做鏢局。
為躲人耳目,張綾就養在紀府老宅裡。
紀芊芊一手提著藥跟各種點心零嘴,一手咬著冰糖葫蘆,一碰一跳歡快地出了城,往城北老宅而去。
穿過一條由兩根木頭搭建起來的木橋,是一片人跡罕至的荒蕪小路。
天上陽光熱烈,風也不大。
紀芊芊咬下最後一個山楂,手中的棍子卻沒丟,在指間轉動把玩。
待她三兩下嚼完山楂,吐出最後一個子時,人也停在了原地。她身子未動:“朋友,跟了本姑娘一路,也該出來見見了。”
悠忽間,她單腿朝地上一蹬,整個人騰身而起,在空中轉了個圈,同時,手中竹簽精準有力地射向身後一片草叢。
“嗖——”
“嚓嚓——”
草叢中,一個蒙著黑色麵巾的人往旁邊一滾,躲開了竹簽。
紀芊芊也輕鬆地落到地上,看著黑衣人頗為興趣地一笑:“跟蹤本姑娘,膽子還不小,敢不敢報上姓名?”
黑衣人見暴露,壓根不與她多話,抽出手中的長刀就朝她砍了過去。
紀芊芊不慌不忙將手中藥材放到草叢上,在利刃臨身前,拔出腰間雙刀,側身回擋,兩人手臂同時一麻,閃著寒光的長刀上出現兩個小豁口。
紀芊芊嘖嘖了一聲:“你這刀不行呀。”
黑衣人大約沒想到她功夫不俗,手上動作怔了一刹,很快刀鋒一轉,朝她臉頰劃去。
紀芊芊怒了,該死的熊人,竟敢攻擊她的臉,難道他不知道臉是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嗎!
她後仰躲開,同時雙刀在手中一轉,往男人麵頰刺去。
她倒不是要劃他臉,而是要揭開他的麵紗,看看這般不懂憐香惜玉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黑衣人攻擊不成,也隻能變為抵擋。
兩人你來我往交手數十招,黑衣人幾次差點被紀芊芊扯下麵紗,終於在胳膊被對方雙刀劃了兩道傷痕後,意識到自己不是對手。
“還要打嗎?”紀芊芊氣息毫不急促地問。
黑衣人捂著胳膊,眼神陰鷙地瞪著她。
“不服氣,那就繼續唄,”紀芊芊抬起雙刀,“本姑娘奉陪。”
黑衣人也知道再打下去肯定要落敗,他看到腳邊有塊石頭,當下有了脫身主意。
隻見他朝著石頭用力一踢,踢的方向不是紀芊芊,而是她剛才放藥材的地方。
他剛見紀芊芊小心放藥材的樣子,就知道她對那些東西很重視。
果不其然,紀芊芊也不管他了,將手中刀往石頭飛去的方向一擲,在石頭要砸到藥材前,堪堪打開。
紀芊芊跑過去拿起藥,看著外麵完好無損的油紙,鬆了口氣:“還好沒壞,這可是給張大哥抓的藥。”
想到張綾,她臉微微紅了起來。
再轉身,黑衣人早逃之夭夭。
“哼,敢對我的藥下手,彆讓本姑娘再遇見你,否則一定要讓你好看。”
紀芊芊回到城外老宅,跟鏢局裡的眾兄弟打過招呼後,就迫不及待地去看了張綾,並告訴他送信的經過。
張綾半靠在床上坐著,聽完沉思了須臾:“梁蘅說薛子安有危險要去找方統領,他有說出了什麼事嗎?”
紀芊芊想了想,搖頭:“沒有,不過我看他那緊張的樣子,好像真的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張綾想不明白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還牽扯到了方太傅,應當與太子之事無關。
但他還是不放心,說道:“紀姑娘,在下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在下想……”
紀芊芊撅著櫻唇打斷他:“你想都彆想,跟你說,就你現在這樣,路上遇到個小毛賊都不是對手。我今天就遇上了一個,功夫很不錯,可惜還是叫他跑了。”
“小毛賊?”張綾皺起眉,待在太子身邊多年,讓他養成了謹慎的習慣,問道,“姑娘可有受傷?那小毛賊又是何樣的?”
紀芊芊見他關心自己,喜不自勝,擺手道:“沒有,我沒受傷。那個小毛賊功夫是不錯,不過還不是我的對手,可惜叫他跑了,我沒能揭開他的蒙麵巾。”
“蒙著麵。”張綾低喃一句,雖然小毛賊搶錢蒙麵也正常,但他心中就是生出一股莫名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