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笑道,“她與皇貴妃倒是親近。”恂嬪待人冷淡,與容嬪有過之而不及。
“她與皇貴妃親近後內務府倒是不敢怠慢她了。”蓉佩道,她與其他宮人一樣,對於恂嬪親近皇貴妃一事認為是恂嬪蓄意巴結。
“內務府不是一直這樣。”她雖身為皇後,被皇上冷待的時候內務府不是也怠慢她了。
“娘娘,若是她以後複寵——”為了自己的主子,蓉佩不得不多想。
如懿笑著搖了搖頭,“她意不在爭寵。”即便是巴結,也是為了自己在這深宮中過的好一些吧。
“咱們隨便看看吧。”
雖已入秋,但秋老虎依然不容小覷。才走了沒幾步,身上已冒出一層細細的汗。如懿昂首仰望天空,驕陽強烈。
“娘娘,雖已入秋,午後仍是暑熱,在帳子裡歇著多好。”蓉佩拿出扇子給如懿扇風。
“本宮想走走。”這自由的時間,回宮之後就沒有了。
“娘娘,聽說今年木蘭建了一個祭台,就在不遠處,咱們去看看?”
“好。”
雖入秋,可今日特彆熱。整個草原像大蒸籠一般,一切朦朦朧朧的。草木樹葉都蔫呆呆垂下了頭,停在新建成的祭台上的鳥兒也很煩躁,跳來跳去,走來走去,而後開始鳴叫起來,叫得躁悍,叫得扭曲,叫得撕心裂肺!
熱氣氤氳的白玉祭壇上,兩個赤條條的身軀纏在一起,陰陽相合唇舌相接,忘我地搏動著,昏天黑地顛鸞倒鳳。汗水、淚水、口水彙聚在一起,兩副身軀早已濕漉漉的,毛發被汗濕得一綹一綹的,糾結在一起,連身下衣物都濕透了,汪著一層細密的汗珠。
“娘娘,這——”
“回去吧!”蓉佩剛要驚呼,如懿便嚴厲的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話,“今日之事,不許往外說。”
蓉佩看了看如懿,良久終是點了點頭,“是!”
皇上領著諸皇子出去,皇上獨自獵得一頭黑熊。永璂雖年幼,也射了一頭麅子,他滿眼期待的看著皇上,隻是皇上神色淡淡的,也不肯多讚許一句。
恰恰和敬公主在旁,便鬱鬱不樂,“皇阿瑪,兒臣記得端慧太子在世時,六歲便可行獵射得一隻小鹿了。”
永璂聞言越發頹喪,手足無措地望著如懿,垂首不語。皇上未置可否,隻道,“前些時日朕拘著你在養心殿讀書,騎射上未免生疏了。罷了,回頭叫你師傅多教你些。”永璂諾諾答應了,想往如懿身邊靠,眼見皇上並不理會,隻得垂頭喪氣立到一邊去了。
如懿心疼,正想著要說些什麼寬慰下永璂,璟兕便風火的跑了進來,“皇阿瑪,兒臣獵了一頭鹿,成年的雄鹿哦。”
你和恂嬪跟在她身後,你笑道,“你是瞎貓遇到死耗子,湊巧了。”
“才不是。”璟兕衝著你做了一個鬼臉,跑到永璂旁邊,“哥哥,都讓你跟我們走了,你偏不,你看你才獵到一個小麅子。”
皇上喜愛璟兕,就連自登基以來帶的扳指都贈給了她,可見對她的喜愛與重視,於是便笑問,“怎麼跟著你們走就能獵到大件了?”
“皇阿瑪狩獵那麼多人,再好的獵物也被嚇的躲起來了,我們隻有幾個人,悄悄地,獵物發現不了我們。”一番話既寬慰了永璂,也惹得皇上哈哈大笑。
“璟兕的意思是朕狩獵總是勞師動眾所以永璂才獵不到動物的嗎?”
“是啊。”璟兕點頭,“兒臣的騎射還是哥哥教的呢?兒臣都能獵到成年雄鹿,哥哥的本領定在兒臣之上,獵不到鹿就是因為皇阿瑪。”
這番不講道理的話說出,皇上並沒有生氣,反而大加讚揚,“昨日蒙古眾親王見璟兕小小年紀便能騎馬拉弓涉獵,無一不誇璟兕。”隻是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若是誇的是永琪或是永璂,皇上定然會更高興吧,若是璟兕是男兒,皇上定會更加欣喜吧。
“哥哥,咱們出去玩吧,五哥哥說要烤鹿肉。”說著也不等皇上答應,硬是拉著永璂出去了。
和敬在一旁臉色難看,微微抬眼瞪了如懿一眼,而後笑著對皇上道,“璟兕也快十歲了吧,再過幾年也該出嫁了,體統規矩也該學著點了。”話裡話外都在指責璟兕沒規矩,不像個公主。
皇上點點頭,看向如懿,“是該學學規矩裡,前幾年年幼,朕總說再等等,這一等她竟也快十歲了。”
此次狩獵,永琪因腿傷並沒有參加,隻是在自己的帷帳中休息,皇上對此頗為不滿。
晚間,便在大帳外環坐飲宴。出宮在外,飲食不比宮內精細,反多了各色野味,將白日所獵獲的禽物烹得鮮香可口,諸人更是飲酒助興。清夜無塵,月色如銀。更兼燃了無數篝火,有蒙古女子揮起五色長袖跳起歌舞,比之宮中的纖腰嫋娜更有奔放熱烈之意,引來喝彩聲無數。
如懿陪伴皇帝身側,海蘭與嬿婉分坐了左右兩首。因著女眷們矜持,除了穎妃與魏嬿婉口齒伶俐說笑,其餘人都懶懶的。你因為身份特殊,一向是不參加這些的,恂嬪則是以身體不適為由告了假。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了薄薄的醉意,如懿不勝酒力,便向皇上請示提前離席,皇上與王公們飲酒正酣,便揮了揮手。
如懿牽著牽著永璂,與海蘭一同退下。
八月中旬的夜風已有了颯颯的涼意。如懿麵紅耳熱,被風一撲,不覺已浸涼了衣襟。容珮便道,“皇後娘娘,愉妃娘娘,走小路吧,回去近些,避避風也好。”
草原上無遮無攔,夜風吹拂,散落草木互相觸碰後如海浪般晃迭的輕音。一輪圓月排雲而出,月色熠熠灑落,照亮不遠處的河岸上開著的輕盈的粉紫野花。
“永琪最近是怎麼了?不參加狩獵就算了,怎麼連飲宴都不參加。”如懿問海蘭。永琪以腿傷為由不參與狩獵,不喝酒不參宴已經引起了皇上的不滿。他是個早慧的孩子,怎會不知道他皇阿瑪心中不悅。
海蘭低聲道,“永琪好好養腿傷臣妾是欣喜的,隻要腿傷能好,皇上怎麼看他臣妾並不在意。”眉頭微微一皺,“隻是他自從西巡歸來後便十分信任烏大人,與他走的很近。”
“烏大人頗得皇上信任,身後又有烏雅氏,永琪與他相交也是好的。”不僅永琪,淩雲徹對於他也十分的信任。
海蘭語中帶著憂愁,“臣妾不是說不好,而是烏大人來路不明,皇上對他的信任也莫名其妙——”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軍中副將,即便是在揚州遇襲時護駕有功,也無法得此種榮耀,任意進出皇宮,著便服,不用卸刀劍,除皇上不需要像任何人行禮。
蓉佩牽著十二阿哥永璂,如懿悄悄靠近海蘭,“本宮曾托江與彬查一下他,卻什麼也沒查到。” 隻知道他素日治軍極嚴,下屬稍有觸犯軍令,不論有麵子沒麵子,就拖下去打得發昏。罰重賞也高,動輒千兩銀子,所以人們怕他、尊他、離不開他。
海蘭笑道,“這些年似乎所有人都聚集到皇貴妃身邊去了。”皇上、永琪、容嬪、恂嬪、烏大人、淩雲徹……還有太後與她的兩位公主。
如懿皺眉,“本宮總覺得她對皇上有異心,可是皇上卻對她寵愛有佳。”她看著月亮,笑中含著一抹苦澀,“皇上是極重規矩的人,卻因她屢屢破戒。”
海蘭拉住如懿,“姐姐,你也是這麼覺得嗎?”她看著如懿,神色肅穆認真,“我總覺得她在等。”
“等什麼?”如疑問。
“等暗害皇上的機會。”
風吹過草木,帶來沙沙聲。
“不許胡說。”如懿繼續向前走,“皇上猜忌心重,小心謹慎,若是皇貴妃真有這種想法,皇上不會察覺不到。”
“若是她沒有掩藏,直接表露出來呢?”海蘭幾步追上。
如懿停下,看著她,“若是如此,皇上會認為這是她爭寵的手段之一。”皇上剛愎自用,臨水花自照,自能照出自己,照不出彆人。
海蘭看著如懿,少傾才緩緩開口問,“姐姐,若是皇貴妃真要暗害皇上,你會——”告訴他嗎?幫他嗎?
如懿愣了一下,我會怎麼樣?視而不見還是想儘一切辦法提醒他、救他?
看著不遠處跳躍著像隻小麻雀的永璂,如懿的神色柔和了下來,“海蘭,皇貴妃並沒有要暗害皇上,這種話千萬不能再說了。”
永璂摘了一把花,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開心輕鬆的笑著。如懿的神色更加柔和了,“如果有這麼一天,也是他的命,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