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高晞月重生(五十)……(2 / 2)

6688858 襪子鞋 5189 字 7個月前

誰比誰低賤,誰又比誰高貴,都是一樣的。

你拉過沫心,“王氏怎麼會劫持了永璂?奸夫呢?”

沫心著急的搖著頭,“奸夫跑了,侍衛們趕過來的時候隻剩王氏了。”

“永璂是怎麼回事?”你皺眉,身上止不住的發冷,卻也隻能攏緊了披風。

“皇後娘娘的圍帳離的近,十二阿哥今夜又是住在她那裡,所以……”沫心跺腳。隻能說這是巧合,皇後娘娘先出來查看,永璂見王氏拿著匕首,便以身擋在皇後麵前,怎料一個失神,就被王氏扯了過去。

兵刃聲錚然作響,卻誰也不敢上前,生怕誤傷了皇子。

如懿見著永璂小小的麵孔早已無人色,猶自倔強著不肯哭出來,一顆心早揉得稀碎。遠遠見得暗沉夜裡燈火挑明之中皇上的明黃一色急急趕來,不知怎的,心下便安穩了許多。

因著事態緊急,皇上先自趕來,後頭跟著幾個膽大的嬪妃。

皇上掃了王氏一眼,氣定神閒,“你也逃不出這裡,不如放了朕的十二阿哥,朕留你個全屍。”

王氏鄙夷道,“必死無疑,留不留全屍又有什麼區彆。”她手上微微用力,刀尖劃破永璂的脖子,“能拉十二阿哥墊背,也值了。”

皇上斥道,“你以為你抓著十二阿哥就能逃出去嗎?”他肅然喝道,“來人!抓住她!”

“誰敢!”刀尖又深了幾分,鮮血順著脖子流下。“既然皇上肯背上殺子之名,那我便是一同死了也不枉!”

她說罷,咯咯地笑著。那清脆的聲音落在風裡像某種野獸的嘶鳴。

以瑞霖侍衛身份進入木蘭的阿諾達見到癲狂的王氏,心中不禁後怕,若是當日他和藍曦被告發了,是否也會如她一樣癲狂呢?想著,他便悄悄的靠近了恂嬪,悄悄的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如懿的瞳孔緊縮著,麵龐慘白。海蘭緊緊扶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卻也失卻了往日的沉定。

“還有一個,王氏還有一個情夫,保護好娘娘。”沫心突然大喊了一聲,護著你,警惕的看著四周。其他人也趕緊護好自己的主子,侍衛們散開一撥,去尋找逃走的情夫。

大家宴上雖都飲了不少酒,但此刻被外界驚擾,也都起了身,知聞十二阿哥被挾持後,更是一一圍了上來。

皇上的麵色愈加難看,他緊緊抿著唇,手指的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目色帶了肅殺之意,“婢子□□,臟了朕的後宮。”

王氏冷淡至極,“□□,這後宮中最□□之人不就是皇上您嗎!” 她連連冷笑,“我本是平定西陲歐老將軍之妻,周氏是我的婢女,不是您不顧君臣之道,不顧倫理以天子身份要求我們侍寢的嗎?若不是你強搶臣下之妻,又怎麼會惹怒一眾將領,若非如此,又怎會有揚州遇襲,你的兒子也不會一個死一個殘!”

眾人大駭,麵上卻絲毫不敢流露出一點。蒙古宗親不了解西巡之事、揚州遇襲,可大臣們卻是知道的,隻是猜測無數次,怎麼也料想不到有如此隱秘。

分明是獵獵秋風,拂上麵卻有徹骨的寒意。那一瞬間,如懿居然忘記了刀鋒抵觸在永璂喉頭的冷厲鋒銳,隻覺得一顆心突突地狂跳著,噔一下,又噔一下,用力地牽扯著,每一下,都那麼痛。她死死地盯著皇帝的麵孔,看著他雪白中泛著鐵青的麵色,看著他臉頰的肌肉劇烈地搐動,她沒來由地覺得害怕,比自己命懸一線更加害怕。

這樣隱秘的事,陡然公之於眾,皇上該要如何自處?

她太知道了,許多事,不能碰,不能說。

皇上臉色鐵青,如懿從未見過他如此駭人的模樣。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然而,更怕的是,皇上若一時暴怒,那永璂該如何是好?

她禁不住低喚,“皇上息怒!不是該生氣的時候。”

永琪不知道從哪兒拿來了一把燧發槍,悄悄的潛伏在人群中,繞到了王氏地背後,舉起了槍。

夜色茫茫,如能吞噬一切。

王氏低頭看了看永璂,見他強忍驚恐與淚水地模樣,淒然一笑,“為何不哭?你應該哭的,這才是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做的事。”

永璂抬頭看著她,脖子上的傷口因為他的仰頭又開始流血。王氏看著他,沉默了良久,緩緩歎了一口氣。

“初嫁給歐老將軍時,我嫌棄他又老又醜,自憐遇人不淑,如今才知道,他是不可多得的良人,隻可惜,已經晚了。”她頹然地放下了刀,鬆開了永璂。

永璂如逢大赦,才剛邁出兩步,想是驚惶,嚇得膝蓋一軟,撲倒在地。

砰!王氏愣愣的轉身,頹然倒地,胸前被一點點染紅。

砰!

又是一聲槍響,火藥落在永璂的腳邊,泥草飛濺!永璂嚇得人都傻了,哪裡還能反應。

你連忙看永琪,卻見他也是一臉的不解。

砰!又是一聲槍響。

海蘭驚呼一聲,如懿唯覺腦中一片白茫茫,像是下著紛紛揚揚的厲雪,將她整個人裹了進去,淚便滾滾落了下來。她幾乎是本能一般,朝著永璂撲去,將他護在身下。

這是她的孩子,哪怕拿了她的命去,也不能傷著她的孩子半分。

砰!砰!砰!火槍聲混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她等待著疼痛降臨,卻是有一股巨大的勁力蓋在自己身後,以及,強忍疼痛的悶哼。

“額娘。”永璂緊緊地擁著如懿的手臂,眼淚流了下來。

如懿細細察看,永璂一切無恙,除了受驚的模樣,一點傷痕都沒有。她飄落雲外的心回來了一半,緊緊抱著永璂。須臾,終於回過神來,有高大的身影擋在她身前,讓她看不見任何危險的痕跡。那暗沉的藍色,是禦前侍衛的服色。

她的心思定了又定,是淩雲徹。定神看去,才見他肩頭血流汩汩,幾乎整個肩膀都破裂開了,血染紅了半邊袖子,滴在她的身上。

海蘭與容珮急急趕上前來,海蘭看著她輕輕啜泣,容珮護著永璂。如懿的心一下一下重重地抽搐著,她的聲調都在顫抖,“要不要緊?”

淩雲徹抿著嘴唇,沉默地搖搖頭。他並無痛楚之色,從容而坦然,是天邊皎潔的明月光。他低聲道:“你們平安就好。”

天地孤清,生命亦渺小。但奮不顧身可以來相救的,唯有這個人,而那個名正言順可以來救自己的,本該伴在自己身邊的男子,仍是這般豐神俊朗,卻是立在一群花容失色的嬪妃中間,遙遙望著自己,目光中有一抹急切。

飛身相救與一個急切的眼神,哪個更值得依靠?

清醒中,混沌地流下淚來。

可以真正在身邊的,原來一直都不在。

就如冷宮那一段煎熬的歲月,倚牆想靠的,也唯有一個淩雲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