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冷冷的掃了一眼和敬,又看向永琪,“皇帝,你自己的子女還是你自己教吧。”說著便在福伽的攙扶下離開了。
“太後,公主不像是如此草率之人。”扶著太後回宮的路上,福伽姑姑小聲道。
“是不是草率之人不打緊,哀家隻怕和敬所說之話句句屬實!”
福伽心中驚駭,“太後的意思是——”五阿哥意欲弑君奪位!
“皇上偏心嫡子,隻怕永琪早就不滿了。”太後眯了眯眼,這也是個有野心的孩子啊。
“可這跟公主又有什麼關係呢?”
“若是公主不走,導致科爾沁出兵,永琪定會勸皇帝禦駕親征,離開了紫禁城,皇上會如何那便在他的掌握中了。若是公主回科爾沁,他便直接露出弑君奪位之意,讓公主偷偷留下參他一本,斷了皇帝對公主的信任,也趁機除了公主這個不安定因素……”這宮中,皇上唯獨願意聽聽和敬公主的話,若是日後公主在皇上身邊說了他些什麼,定會影響他繼位,不如趁早借機除掉這個隱患。
永琪啊永琪,可是比皇帝要狠多了,若他真當了皇帝,隻怕她這個太皇太後在她眼中也似螻蟻。
太後心中防備頓起,麵上巍然不動。
養心殿內,永琪等人依然跪在地下。
皇上伸手,將永琪扶起,“你腿上有傷,彆跪著了。”而後看向如懿,“朕讓你們勸和敬,你們是怎麼勸的。”
一眾妃嬪立馬下跪,公主未走已是她們之錯,更何況公主又參了五阿哥一本。
如懿正欲說些什麼,李玉匆忙從外麵跑了進來,雙手捧著折子,“皇上,科爾沁聽聞公主未歸,離開的隻是空馬車,大怒,讓皇上給個說話。”
皇上接過折子,打開看了一眼,隨即猛的合上,“你們都下去吧,公主留下。”
“是。”
海蘭從養心殿中出來,內衫已經濕透了,她四處找永琪想要問清楚,眨眼功夫他卻不見了。
海蘭心知公主所言都是實話,隻是不知是崔嬤嬤騙了她還是永琪有意為之,所以她必須問清楚。
如懿見她焦急,問看守的侍衛,“五阿哥往哪兒邊走了?”
侍衛指了指,如懿和海蘭連忙在宮女的攙扶下向著他的方向走去。
距離養心殿不遠處的長街上,五阿哥永琪與崔嬤嬤站在一旁說話。崔嬤嬤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而五阿哥則是一臉的冷意。待崔嬤嬤走後,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極其嘲諷的笑。
皇上將奏折扔向和敬,“你自己看看,科爾沁說了若你一月之內未歸,便要與你和離。”
和敬縮了縮肩膀,“皇阿瑪,兒臣……”
對於和敬,這個和孝賢皇後僅剩的孩子,他還是要顧念的,“朕知道你一直不喜皇後,更不喜她所養育的孩子,可是永琪是你弟弟,你怎可如此汙蔑他。”
和敬仰起臉,“皇阿瑪,兒臣百辭莫辯。但是兒臣至死也隻有一句話,兒臣絕無虛言啊。”
皇上的臉上有深翳的慘痛與悲傷,“罷了罷了,朕派人送你回科爾沁。”他甩了甩手,“非朕命令,不得回京。”
和敬絕望地癱倒在地上,眼裡蓄滿了淚水,“皇阿瑪——”
皇上並不看她,隻道,“護衛何在?送和敬公主回科爾沁。”
護衛上前,單膝跪地抱拳,“臣領命。”
永琪的隨侍貼近他悄聲道,“皇上下令,送和敬公主回科爾沁,非皇命不得歸。”
永琪皺了皺眉頭,機靈的隨侍連忙道,“要不要路上——”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永琪抬手,“不可。”他沉默了一會兒,眼中冷酷暈染而開,他微微一笑,“要處理也得等她回了科爾沁才能處理。”
“科爾沁天高皇帝遠,若是她回去了,我們還怎麼——”
永琪看了眼隨侍,“看好崔嬤嬤的子女。”
“是。”
如懿怔怔地望著永琪冷酷的麵龐,隻覺得天靈蓋被人狠狠剖開,貫入徹骨寒冰,冷得她完全無法接受,卻隻能任由冰冷的冰珠帶著棱角鋒利地劃過她的身體,痛得徹骨,卻依然清醒。
“姐姐。”海蘭扶著如懿,焦心的開口。
如懿低下頭,“海蘭,我累了。”說完便伸出手,蓉佩連忙上前,攙扶著她離開。
海蘭望著豔陽高照,這是三春勝日,如同她的永琪一樣溫暖卻又低調,什麼時候起她的永琪變得如此冰冷呢?什麼時候她的永琪變得同他父親一樣呢?什麼時候她的永琪變得比他父親更加冷酷無情呢?
眉頭微微一皺,海蘭握緊了拳頭。
是她!是因為她。是她建議皇上派永琪去西陲的,若非如此永琪又怎麼會遇到烏鴉,若非如此永琪又如何能變成這樣?
永琪、永璂、永琰。
你在紙上寫下這幾個皇子的名字,相見好奇,“姐姐,你寫這個做什麼?”
“我在想皇上會立誰為太子。”
香見想了想道,“十五阿哥年幼,十二阿哥資質平平,五阿哥為最優人選。”
你笑著搖搖頭,“我不這麼認為。”永琪是很聰明,但是有些太過於聰明了,他做的越多,離太子之位就越遠。“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們的皇上可不是傻子,否則如何能大權當握,走到如今。並且皇上深以自己是庶出為恨,一心盼望嫡子能繼位,這一點,五阿哥很清楚。如今是公主,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永璂呢?
香見不解。
你將宣紙揉成一團,仍在一旁,提筆開始抄寫柳永的文章。
“姐姐,你的兩隻烏鴉呢?”
“前兩天放出去玩,大概過幾天就能回來了。”你無所謂道。
“烏鴉飛了出去,怎肯再回來。”寒香見輕歎,目中有絲向往。
你聳了聳肩,“誰知道呢?”
已經是春天了啊,春暖花開,生機勃勃,消亡在冬日的事物也能夠重獲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