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隻笑著不答,轉頭去問槿汐:“宮中後妃接駕大多是豔妝麗服吧?”
“是。宮中女子麵聖,為求皇上歡喜,自然極儘豔麗。”
甄嬛含笑點頭,讓浣碧取了衣裳來。淺綠色銀紋繡百蝶度花的上衣,隻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寬大些,腰身緊收,下麵是一襲鵝黃繡白玉蘭的長裙。梳簡單的桃心髻,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著細細一縷銀流蘇,映襯出雲絲烏碧亮澤。
晶清試探著說:“小主穿著好美,隻是素淡了些。”
甄嬛隻笑著,“這樣就好了。”宮中女子向來在皇帝跟前爭奇鬥豔,極儘奢麗,我隻穿得素雅,反而能叫他耳目一新。
梳妝打扮停當,過不片刻玄淩就到了。甄嬛早早在宮門前迎候,見了玄淩笑著行了禮。玄淩攙住甄嬛道:“外頭風大,還是進去吧。”甄嬛謝了恩站起身來。
玄淩見了甄嬛的服飾,覺得有些熟悉,嘴上卻說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甄貴人果然與眾不同。”他暗想:這身打扮好熟悉啊,尤其是臉,到底是誰呢?
甄嬛聽他讚許,心中歡喜,含羞道:“皇上不嫌棄臣妾蒲柳之質罷了。”
進堂坐下,早有小宮女備下了錦緞墊子鋪在蟠龍寶座上,又焚了一把西越所貢的瑞腦香在座側的錯金波斯文紐耳銅爐裡,淡白若無的輕煙絲絲縷縷沒入空氣中,一室馥鬱嫋繞。甄嬛見玄淩坐下,才在他身側的花梨木交椅上坐了。
玄陵聞此香,不留痕跡的皺了皺眉頭,他其實除了龍誕香外,不大喜歡這些味道,還是宜修懂得,隻在室內放一些瓜果,不然就像寧妃一類,點檀香,自己在母後那聞慣了,也覺得不錯,要不像寧容那兒,點的香聞起來淡淡的,很是舒心。
甄嬛婉聲道:“嬪妾去奉一盞茶來好不好?”玄淩微笑道:“這種事讓下人去做也就罷了,何必你親自動手。”
“嬪妾親自奉上的茶怎是旁人可以比的,還請皇上稍候。”甄嬛一笑翩然走進暖閣,少頃捧了一盞和闐白玉茶盞出來走到他麵前,含笑道:“嬪妾烹的茶,不知是否對皇上的脾胃?皇上可不要嫌棄才好。”嘴上說笑,心裡卻不由得有些忐忑,盼他品了茶能歡喜,又怕茶味不合他的意,若是他皺了眉頭不喜歡可怎麼好。
玄淩接過去打開細白如玉的瓷碗一看,盞中盈盈生碧似嫋嫋的煙霞,茶香襲人肺腑,讚道“好香的茶”,飲了一小口,微微蹙眉沉思,又飲了一口。甄嬛心中一沉,以為他不喜,正惶然無措間,玄淩的眉毛慢慢舒展開來,笑意漸濃,看著我問:“這茶的味道格外清冽沁香,朕品了半日,茶葉是越州寒茶,有鬆針和梅花的氣味,其餘卻不分明,你來告訴朕還放了什麼?”
甄嬛笑道:“皇上好靈的舌頭,這道茶叫‘歲寒三友’,取鬆針、竹葉和梅花一起用水烹了,那水是夏天日出前荷葉上的露珠,才能有如斯清新。”
“古人雲‘茶可以清心也’,今日喝了甄卿你的茶,朕才知古人之言並不虛。”甄嬛臉上微微一紅:“皇上過獎了。”
接著又談論了一會兒,玄淩實在受不了這滿室的濃香了,借口有事就離去了,甄嬛送他到宮門前,直到玄淩的身影看不見了,這才進宮門裡。
玄淩剛走不久,崔槿汐走到甄嬛身邊耳語道:“聽敬事房說已經備下了小主的綠頭牌,看來皇上的意思是不日內就要小主侍寢了呢。”說罷滿麵笑容行禮道:“恭喜小主。”
甄嬛羞紅了臉嗔道:“不許胡說。”她用手指繞著衣帶,半晌才輕聲道:“我是否應該去向皇後娘娘問安了?”
槿汐輕聲道:“既然皇上沒有吩咐下來,小主暫時可以不必去,以免諸多紛擾。”想一想又道:“皇上既然已吩咐了敬事房,皇後娘娘想必也已知道,按規矩小主侍寢次日一早就要去拜見皇後娘娘。”
甄嬛“恩”了一聲,道:“起風了。我們進去吧。”
玄淩聞了好一會兒的香氣,有些頭昏腦漲,自己回了儀元殿,沐浴一番才感覺好了許多,他鬆了一口氣,那甄貴人的茶雖好,香卻太難聞了些,不過那身裝扮真像一個人,到底是誰?
玄淩喚來沈貴,問道:“你看那甄貴人是否有些熟悉?”沈貴低著頭,皇上你這臉盲的毛病是徹底沒救了嗎?“奴才不敢直視甄貴人麵容,但隱約瞧著,似乎與薛將軍的夫人,皇後娘娘的姐姐有些相像。”玄淩隱約記得皇後的姐姐的容貌,似乎是像一些,難怪自己覺得眼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行了,你退下吧。”“是。”沈貴恭敬地退下了。
玄淩感覺奇怪,朱甄兩家看起來並無血緣關係,怎麼甄貴人有些像那薛夫人?
此時宮室裡除了玄淩自己外,並無其他宮人,於是他低聲道:“暗一。”房梁上下來一人,一身黑衣,隻彎腰行了禮,並不答話,“你去查查朱家和甄家有沒有什麼關係?”那人行一禮,人就不見了。
玄淩坐到椅子上,也許是自己陰謀論了,人有相像不是嗎?自己許是想多了,不過這個兩個人相像的設定,有些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