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回種花家的機會就來了。
作為一隻種花兔,端木瞳自然是要在農曆新年之前回國過春節的。
“要去多久?”禪院甚爾神色嚴肅地問道,他之前光知曉瞳是種花家人,倒是一時把他們的這個習俗給忘了。
“至少要等元宵節過完才會回來吧?嗯……三周至一個月吧?看情況。說實話,讓你一個人帶娃這麼長一段時間我是有點擔心的,所以甚爾你要不要帶著惠跟我一起回去呢?”
麵對突如其來的邀請,他呆愣了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很榮幸,但還是不了。我一個人出國還行,但若是帶著小鬼一起,說不定會引起禪院家的注意。”
隻有他心裡知道,什麼會引起禪院家的注意都是托辭,隻是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熟絡到可以去對方父母家的程度。雖說不清楚種花家那邊的認知是怎麼樣的,但在立本這邊,過年上門拜訪父母也是戀人以上的親密關係才應該做的,他之前的那些女友,也沒一個帶他去見過父母的。而且,憑他僅有的被帶去見女方父母的回憶,普通的年長一輩的人看他的眼光也總帶著點壓抑不住的異色。
——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對不在意的人的目光視若無睹的他卻不太想去麵對這種來自他人父母的【不認同】。
對於他的拒絕,端木瞳並沒有說什麼,似乎是早有預料,卻又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問的。她平靜地替他預定了一個月的家政服務,每天都會有人按時上門打掃衛生。而後,她給惠在附近的一家嬰幼兒活動中心裡報了一個月的全天托管班,從每天早晨九點至下午三點都可以將惠寄放在那裡。
看她連接下來一個月要吃的外賣都想替他預定了,禪院甚爾陷入宕機的大腦終於重新開機,趕緊衝上去製止了她。
把小鬼送去托班他是舉雙手叫好啦,但安排他自己就算了,有那個錢直接給他不好嗎?他可以自己在外麵解決啊!
再說了,她這是把他當無自理能力人士了吧?知道她有點細節控,但安排到這個地步真的過分了點,就算他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也感到這飯塞喉嚨口了啊。
見他拒絕,她也沒有說什麼,而是很瀟灑地預定了飛機,隔天打包好行李就上了飛機。
端木瞳走的第一天。
禪院甚爾一早爬起來給自己和惠弄了簡單的早餐,將小鬼拎去托管機構寄存後,他施施然地去了往日最常去的那家賽馬場,揮舞著新年剛到手的年終分紅揮霍起來。
對,那女人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居然真的在元旦前給他把本金翻了一番,雖然拿到手的錢相當於沒有變化,可瞳那還有本金在,就能金生金,意味著他即使今天輸光了也不要緊——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
就是他今天的手氣似乎不怎麼好,一局都沒贏過。而且可能是因為很久沒跑出來像這樣好好地賭上一場了,他的手有些鬆,很快就揮霍掉了今天預計的消費金額。就在他猶豫要不要把明天的賭金也押進去的時候,他的手機發出了接收到郵件的通知。特殊的提示音表明是那個女人的郵件,他將注意力從賭馬中拔了出來,低頭看了下手機,發現她是來提醒彆忘記去接兒子的。
啊……差點忘記小鬼了,現在可不比從前,他可以隨意出去浪。
在無視提醒繼續下注與去接兒子之間猶豫了一下,想起事後女人可能的收拾人的手段,他選擇見好就收,低氣壓地趿著鞋離開了賽馬場。
從托管機構接回小鬼,兩人在外麵隨便應付了晚飯回到家中,相看兩厭的父子倆在客廳各玩各的,好不容易熬到八點,他忽然接到了一通國際視頻通話。
果然是那個女人的來電,壓抑的心情忽然輕鬆了起來,他簡單地跟對麵的女人聊了幾句,聽見熟悉聲音的小鬼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他的膝頭,阿巴阿巴地伸手去觸摸手機屏幕。生怕他不小心按到結束鍵,他壞心眼地將手機舉高到小鬼夠不到的位置,這下可把他給氣哭了。電話裡的女人似乎對此很是無奈,先是好言好語地安撫了小鬼,而後委婉地提示他跟兒子處好關係。
“哎呀,我可不擅長跟男人打好關係呢,就算再小也不行的。”他微笑起來,笑得好像一隻狐狸那樣狡猾。“瞳桑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早點回來嘛。”
“甚爾你這是在撒嬌嗎?”對麵的女人穿著一件咖啡色連身毛衣裙,脖子上為了一條大紅色的圍巾,臉上畫著不常見的濃妝,可能是因為回到了家鄉,回到了父母的身旁,表情比平時輕鬆了很多,有一種慵懶的氣質圍繞在她身周。
“那瞳桑你會早點回來嗎?”他適時擺出了期待的表情,把眼神變得炙熱閃亮一些,嘴角要稍微上翹一些,臉向右側偏一點點,抬起到某個角度……這些討人喜歡的東西他無師自通,更是知道針對專人調整特定的角度。
對麵的女人果不其然笑了,而且笑得花枝亂顫,以致於鏡頭外傳來中年婦女的詢問聲,她擺擺手回頭用中文說了什麼,與標準的中文不太一樣的發音,有一種軟糯的味道。
這種方言撒起嬌來一定很嗲——這種念頭一閃而逝,讓他的呼吸亂了一拍。
也許隻是對麵那種氣氛太輕鬆溫暖,亦或許隻是女人展現出了與平日不同的風情,更或許隻是成年人的欲望……啊,對了,對了,他有很長久的一段時間沒有出去抒發過某方麵的欲望了,所以才會在聽到一些吳儂軟語時就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絲遐想吧?按捺下心頭像螞蟻爬過般的些許癢意,他有些期待地等待著對麵的回應。
“應該在3月初吧?”女人的回答讓他有些失望——果然是沒有心的人。
“那樣可是連情人節都要錯過了。”不知道為什麼,他腦中首先閃過的是這個念頭,不自覺地說出了聲。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想收的巧克力。”女人明媚的笑容裡讀不出半分曖昧的情緒,可見對這方麵是半點也沒開竅。他心裡頭有些空落落的,更多的卻是一陣釋然。
後來他們又聊了許久,直到對麵的女人被她母親喊走才結束了這次通話。
心情莫名就輕鬆了起來,小鬼好像也沒剛才那麼難纏了……一切仿佛回到了她還在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這是回歸正軌的安全感,剛才通話時那女人下意識流露出的也是這種感覺。
回到家鄉會讓你感到安全嗎?
莫名地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心頭一直隱隱纏繞的蠢蠢欲動的某種興致也突然冷卻了下去。
——而這才是第一天。
端木瞳走的第二天。
一樣的早上送小鬼去托管機構,一樣的去賽馬場泡上一整天,一樣的吃完晚飯回家,與端木瞳視頻聊天,直到小鬼睡著,然後他開著電視躺在沙發上消磨時間直至天明。
端木瞳走的第三天。
一切如常,與第二天並無區彆。
第四天,
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