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男人碧綠色瞳孔中的意味不明,他問道,“你老婆,跟禪院真誠到底什麼關係?為什麼她破解他的術式,就像是本人一樣?”
被催眠的人很難意識到自己中了催眠。所以一開始他和硝子都沒有將從外部刺激中術式的人這個方法列入治療方案當中,但惠的母親如今的表現卻和傑之前中術式時完全不一樣。她的表現就好像她是夢境的主人,當其想要醒來之時就能蘇醒。現在想來,當初術式的觸發效果之所以是直接入睡並不是他們想的什麼為了提高術式的效果而舍棄了其他複雜的動作,恐怕是因為隻有這樣簡單直接的指令才能令她來不及反應自救。
“啊,我不是說過了嗎?真誠催眠她說她是真誠的轉世。”甚爾不為所動,坦然地重複了之前的說辭。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意識到什麼,相互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反應挺快的嘛。”甚爾舔了舔唇角,乾脆利落地承認他們的猜測,“如果禪院真誠真的是咒靈,那麼他大概跟瞳結成了主從關係。”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真誠的咒力能夠進入瞳的體內正常運轉,也才能解釋為什麼瞳能夠使用真誠的術式。
“他瘋了嗎?”五條悟不能理解地喃喃道。
“誰知道呢?”甚爾不甚在意地說道,其實他倒是有一個猜想,但眼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
他推開門重新走進病房。
“他肯定還隱瞞了什麼。”目送男人走進病房的背影,五條悟很肯定地說道。
“也許可以等端木夫人醒來問一下本人。”夏油傑想起了真誠那個能夠強化咒靈的術式,如果惠的母親的術式並不是真誠以前說過的強化咒具,而是跟他一樣的強化咒靈,那麼這個主從契約也許能起到跟他的咒靈操術同樣的效果。但礙於他和真誠之前的束縛,他無法告訴悟這件事。於是他隻能從旁引導他去發現這點。
“傑,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五條悟忽然湊近他問道,緊盯他的雙眼片刻,又若有所思地猜測,“不能說?”
!?這你都能猜到?
從他的表情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五條悟點點頭,一手作拳敲擊在手掌上。
“喲西,老子明白了。”
你又明白了個啥玩意啊?
夏油傑不由得以手掩麵,這一個個不省心的玩意,太拉胯了,他帶不動!
而走進房內的甚爾,則是緩步走到端木瞳的病床前,靜靜地打量著她。
自從瞳被判定中了詛咒無法醒來,他就再沒來看過她。說他怯懦也好,他不想再看見美麗的花朵凋謝在病床上的場景,若是再次發生,簡直能成為他一生的噩夢。
他以為他又要落回黑暗的深淵中了,卻沒想到她還沒放棄。望著女人緊皺的眉頭,周身的咒力波動,這些無不在向他訴說著這三天來她是如何努力地掙紮著想要醒過來。
他以為要失去她了,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消極對待,然而她卻向他證明了她對於生的渴望是何等的強烈。
他以為即將迎來相同的悲劇,她卻像一簇火苗,在風中頑強地燃燒著,即將變成一場盛大的火焰映亮他的前方。
所以這一次,他可以懷抱期待地迎接新生的對吧?
“你要快點醒來啊,瞳。”
甚爾伸出手,在惠的怒視中輕輕地捏了捏沉睡中的女人的臉頰。見她的眼睫輕顫可就是怎麼也醒不過來,心中不由得有些煩躁。六眼小鬼的話閃過心頭——
需要給她一些刺激麼……
忽然一個主意冒上心頭,他脫口而出:
“惠被我賣給禪院家了。瞳,你要是醒不過來,再過個兩、三年,他就要被禪院家給帶走了。”
下一刻,他親眼見證了奇跡。
病床上的黑發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眨巴了幾下,從茫然到清醒,而後側過頭,與他的視線對上,緩緩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啊……心底的巨石落地,將那片空洞徹底地堵上,他的世界又開始有了鮮活的色彩。
甚爾扯出一抹會讓外麵的女人尖叫的溫柔微笑,跟費力起身的女人打招呼。
“歡迎醒來,瞳。”
隻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我剛才,好像有聽到什麼惠被賣給禪院家的奇怪言論?嚇得我都從夢裡驚醒了呢。”女人的身上湧起強烈的咒力波動,陰惻惻地笑了起來,“是我聽錯了嗎?”
“沒有哦,端木女士。”不知何時溜進房間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舉起手指向一旁僵住了的甚爾,“就是這個人渣大叔,不僅把小惠賣給了禪院家。你昏迷之後他直接就把惠醬丟給我們兩個學生照顧了呢!說什麼本來就是我老婆在照顧惠,既然她倒下了,我也沒精力管他,你順便帶回去之類的。剛到我家那天晚上惠醬哭得可傷心了。★”
“什麼!?五條悟你——”甚爾沒料到這六眼小鬼居然如此記仇,會在此刻向瞳打小報告,正瞪向他想要威脅。一旁的惠拉拉端木瞳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她說這幾天都是夏油哥哥他們在照顧他。
臭小子,居然連你也背刺我!?
甚爾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有料到會被所有人聯手背叛。然而此刻他已經來不及找三人算賬了,因為端木瞳已經從病床上坐起了身,正試圖利用咒力強化身體下床。
“瞳,你聽我解釋……”
“術式順轉-【肉】體強化。”
“瞳!你現在不能做劇烈運動……我錯了,你快躺下……我自己打自己總行了吧?”
看著病房裡的一片雞飛狗跳,五條悟和夏油傑均是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兩個人對視一眼,輕輕地擊了個掌。
“端木夫人的體術看起來也不弱呢。”見到女人一拳打在那個天與暴君的頭頂,夏油傑有種夜蛾正在教訓悟的既視感。
“她明明就有術式,那個大叔果然在騙人。”五條悟不滿地鼓起臉頰,而且強化類……
“他估計也是出於保護的心理。”夏油傑倒是能夠理解這種想要守護重要之人的想法,不由得替他說了一句,而後迎上了五條悟不滿地一個瞪視。他摸了摸鼻子,算了,他還是繼續看端木夫人暴打先生的戲碼吧。
——於是,隻有甚爾受傷的世界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