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秋忽然發現這兩天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勁。無論是保姆、保鏢還是劉大廚,看他的眼神似乎都有點不同,非要說的話,似乎是一種……憐憫?
一定是有什麼要發生了。難道是孩子出了問題?還是說盧毅龍那邊在搞事?聞秋默默思索著,走進了中廚後麵的儲物間。
為了掩人耳目,劉大廚一周隻出去采購一次,一次性買齊一周所需的食物。聞秋每周都會來看一眼,通過備菜量判斷這周有幾天會出門。他依舊是熱衷學做菜,頻繁出入廚房並不會引起懷疑。
儲物間非常大,一排排的置物架足以儲存好幾年的食物,後麵還連接著一個大冷庫。聞秋轉了一圈,心漸漸涼了下去——劉大廚居然隻準備了三天的菜!
這是否意味著自己會離開彆墅好幾天?如果離開彆墅的話,又會被送去哪裡?
忽然,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和談話聲,好像在說什麼孩子的事。聞秋立刻屏住呼吸,將耳朵貼在了門上,就聽到劉大廚中氣十足的聲音:“咱們小李真可憐,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到錢……都四個多月了,少爺怎麼忍心的……”
然後是女傭唏噓的聲音:“那孩子可是極優性ALPHA,怎麼能……太可惜了……”
隱約聽到的片段讓聞秋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他緊緊貼著門,想聽到更多消息,可是談話聲又漸漸遠了。
到了下午,聞秋的不安加劇了,消失了好幾天的崔經理忽然出現,送給他一份前所未有的大禮。
“來,戴上試試,這可是千足金,瞧瞧這分量。”崔經理把金項鏈戴在他的脖子上,退後兩步欣賞,“我就說你頸子又細又白,戴著肯定好看。”
這是一條繁複華美的金項鏈,沉甸甸地掛在脖子上,好像一條沉重的狗鏈。一連串栩栩如生的金色花朵落在鎖骨上,由綠寶石點綴裝飾,一看就價格不菲。
除此之外,還有成套的金耳環、金手鐲和一枚耀眼的金戒指,崔經理都讓他戴上試試。
這麼個白皙冷淡的美人兒,似乎隻有用低調奢華的寶石來配才好,絕不會適合這種俗豔的打扮,所以幾個保姆都在一旁偷笑。
然而等聞秋全部戴上了,那些人的目光便又都不一樣了。
比起剛進來的時候,聞秋被養得很健康,皮膚由內而外地煥發出光彩來,那純淨的金色落在他身上,反倒更襯出人的雍容和清貴。
倒是個壓得住場子的氣質,崔經理心中暗想,哪怕真的嫁進裴家,也很帶得出門。
可惜啊,他不會有什麼以後了……
“我們小李氣質好,戴什麼都好看。”崔經理誇讚了幾句,“這不比那些電視上的明星好看多了?”
“謝謝崔經理!”聞秋麵上帶著笑,心裡涼了個徹底:他很了解崔經理刻薄吝嗇的本質,他突如其來的好意,隻會更加坐實他內心的猜測。
“摘下來吧,好好收著。”崔經理又叮囑道,“你記住,這都是你自己的東西,千萬彆讓盧毅龍那幫人拿走了。”
“嗯嗯,我記住了。”聞秋垂下眼簾,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金戒指,淡綠色的眼眸裡滿是天真的迷戀,“好漂亮啊……可以先不拿下來嗎?我就想多戴會兒。”
“想戴就戴吧,反正是你的東西。”
“這是少爺送給我的嗎?”聞秋又傻傻地問。
“……”崔經理彆開了目光,“是啊,少爺知道你懷了極優性ALPHA,很高興,說要獎勵你。”
聞秋羞澀地抿唇一笑,眼睛裡閃爍著雀躍的光彩:“那我今天下午可以去美容院嗎?好久沒去了,正好最近腰酸,讓她們給我按一按。”
大概從第三個月開始,他就被允許去更多地方了,比如一些預約好的理發店美容院等等。隻不過兩個保鏢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不會容許他離開視線一步。
兩個保鏢聽了,互相對了下眼神。他們都清楚墮胎手術安排在後天,這幾天最好不要橫生枝節。崔經理自然也這麼想,但他瞅著這小可憐樣兒,得到那點不值錢的金首飾就樂成那樣,到時候被趕出去,這麼愛漂亮的小東西,恐怕再也去不起那種場所了。
他到底是心軟了,點頭道:“還跟以前一樣,讓老大老二陪你去。”
“嗯。”聞秋甜甜地應了聲,摟著他的胳膊撒嬌道,“崔經理最好了,我剛烤了蛋撻,你要不要嘗一嘗?”
“不吃了不吃了,”崔經理擺了擺手,拎起外套穿上,“我最近啤酒肚都長出來了,這種甜的還是少吃點。”
“那你少喝點酒嘛,要注意身體啊。”聞秋一路殷勤地把他送到門口,為他拎包開門。望著他裹緊大衣消失在鑄鐵大門後,聞秋嘴角的笑意還未淡去,口中喃喃地詛咒道:“再見,去死吧。”
最後三個字輕得像一團霧氣,繚繞著消散在了寒風裡。
聞秋轉身回了廚房,繼續去忙活他的蛋撻。他腳步輕快地走進了食品儲藏室,打開了一個隱蔽的抽屜。抽屜裡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錢,都是劉大廚平時買菜用剩下的。聞秋把鈔票都數出來,大概是180多塊,全都放在了貼身的衣兜裡。
然後他取下了手腕上的一隻金手鐲,放在剩下的硬幣之間。將衣袖重新拉好,這樣誰也看不出少了隻手鐲。
因為劉大廚對他好,費儘心思給他煮好吃的,還教他廚藝,是這裡唯一的好人。他從來不欠誰的。
然後他神色不變地走了出去,拿出了烤好的蛋撻,招呼保姆和保鏢們都來吃——這樣他們就不至於一直煩人地跟著自己了。
他回到自己房間開始換衣服,考慮到天氣寒冷,他挑了三件最輕薄保暖的羊絨衫,和一件最耐穿的羽絨服。挑衣服的時候他還見到了那件屬於他丈夫的白襯衫——那醇酒般的信息素已經非常淡了。
懷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聞秋把襯衫穿在了最裡麵,把長長的衣角掖進了褲腰裡,把袖子往上折了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