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長穀川葵有意無意透露出了一堆讓人頭疼的消息後,羚角海盜團就像是將這個不安定因素遺忘了一般,照常供應食物,住所,帕洛斯仗著自己小孩子的模樣,用連他自己都覺得惡心的偽裝,從長穀川葵的口中打探“另一個世界”的消息。魔女大人心情舒暢了,就偶爾會講一些故事。
她講神明,講被神明一刀劈做兩半的島嶼,講迷霧中隱匿的雷鳥,講遺跡中被遺棄的人偶……她將稻妻的異聞數落個遍,便又講回那位心念永恒的神明。
她討厭神明。
這是帕洛斯這麼多次聽故事的結果。
帕洛斯偶爾也會對魔女大人講講凹凸世界的那位創世神,講講凹凸大賽,講講元力技能……那就像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情報交換。
魔女什麼都不怕,無論是被帶到此處的未知力量,亦或者是隱藏在凹凸世界之下殘酷的叢林法則,在麵對這些不可控的未知,她從容地相信了她手中的月亮。她狀似安靜地安逸在這世界的一隅,像是柔弱無害的金絲雀,可見識過降臨時的她的力量的人們,都不可能忘記,魔女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被魔女遺忘在沙漠的小黃已經回到了海盜團,叛徒已經由小黃處理乾淨,但雙腿剛落在實處,就再次被泰秦哈爾外派離開,就像是刻意讓他消失在魔女麵前一樣。
還是個小孩子的帕洛斯已經長高了不少,端著小蛋糕坐在仍舊是那副少女模樣的魔女麵前,道:“今日份的蛋糕。”
魔女正在研究手中像是葉子一樣的東西,戴在耳朵上,又摘下來,注入元素力,再次戴上去──仿佛這小小的葉子一樣的裝飾有什麼巨大的魅力,就連送到眼前的小蛋糕都不能讓魔女分走半分注意力。
“……雲鴉。”在捕捉到一絲風元素力後,長穀川葵停下了動作,抬起頭,目光有些空洞地看向麵前的少年,隨後又逐漸有了神采,“小朋友,借個飛船唄。我去接個人,他那裡故事可比我多,接回來讓他給你講故事,怎麼樣?”
帕洛斯嘴角一抽,魔女大人腦子是不是又不太好用了。
*
漆黑的宇宙中,仿佛能夠與這濃重的黑融為一體的鳥兒落在了牆體的一角,紛亂混雜的厄流區,此時正在上演一出爭奪寶物的大戲,在鳥兒的眼中,風,在不安地流動著。
第三者介入了這場爭鬥,葉子一般的裝飾物漂浮在鳥兒小小腦袋的一側,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
“雲鴉,我到你附近了。”
大胡子的惡徒將溫度未降的木倉口對準孩童的頭顱,目光卻落在了被孩童掩蓋在柔軟腹部之下的東西:“交出來。”
“不可能!這是媽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就算恐懼令他顫抖,他也未曾放棄過保護那母親唯一的遺物。而在厄流區,感情,是最多餘的東西了。
“嗬。”泰秦哈爾冷笑一聲,扣下了扳機,一發光彈就要穿透男孩的頭顱,卻在驟然間,被風改變了方向,落到了少年的腳邊。
少年烏黑的長發遮擋了一隻眼睛,隨意地搭在肩上,一身青白的寬袖長袍,深色的褲腳沒入黑色金邊的靴子內,腰間錯綜的金色鏈條間,綴著一顆方形的青色寶石。他的目光落在泰秦哈爾手中的木倉械上,無甚情感。
金色的眼眸間似有清風流轉,少年的表情柔和下來,道:“還是幼崽,手下留情。”
說著,也不管對麵的海盜心思如何,他轉身,半蹲在男孩麵前,摸了摸他的頭,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長大了再奪回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