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澤追求完美,斷然不能接受這個;但卻無法擺脫這種痛苦的情緒,隻能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
再說齊氏帶著女兒林輕笑坐船來到嘉禾,找到釋都綱的宅子。那看門的仆人原本還不讓他們進去。恰好釋都綱回家,兩人也被放進來。
齊氏跟釋都綱在屋裡,把來龍去脈都說了。齊氏哭哭啼啼地說:“我現在無家可歸,你可要管我呀。”
釋都綱是個和尚,想要娶老婆就要還俗,而這是不可能的。但現在人都來到門前,肯定要先安置安置,“你先到那寂雲庵裡住著,那裡的師太我認識。”
能跟釋都綱混在一起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和尚淫,尼姑更淫。釋都綱還做些皮肉生意,給那些富家做法事的時候,順便跟裡麵的太太混在一起。
寂雲庵的尼子也是做一樣的生意,這觀音庵裡的師太姓方,還算釋都綱的老相好呢。
所謂蛇鼠一窩。
但齊氏也沒什麼更好的主意,她想著還是得回林瑜那——無論如何都得回去。釋都綱什麼德行,她也是知道的,不會有好果的。
“你法子多,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林瑜回心轉意的?”
釋都綱道:“法子肯定有,但需要銀子。”
齊氏一愣,想起那遣散費三百兩;如果她回不去林家,這三百兩銀子就是她以後的安生銀了,不過她堅信自己能回去。
“銀子我有,你幫我。官司也成,殺了那毒婦也罷,總歸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倒也不用殺人。”釋都綱道,“林瑜是個官,我們就告他一狀就行。”
“他有什麼錯兒?”
“嘿。一個官兒,能有什麼錯?無非是貪贓枉法,監守自盜之類的。這世間就沒有所謂的淸官。你可以說說,他這段時間可曾跟什麼人交往過密?或有人送東西給他?”
說起這個,齊氏略一思考。“有!那梁大人來後,來家裡送東西的特彆多。可是林瑜都讓人給退回去了。”
“一個沒收?”
齊氏搖頭,“也不知他抽了什麼風,頂多好東西呢。”她看著可眼紅死了,就這樣全送了回去。齊氏粗略地算過,幾百兩是有的。
林瑜做官到現在,何曾有過這麼大的威風!
“那商扶楹商老板,你知道吧。那個大鹽商,他也給林瑜送了好多東西,足有千兩吧!那西洋布,你是沒見到,我這輩子都沒穿過這麼好的料子。還有那紫砂壺,估計連你都沒看過吧,我叫人來看過,據說是供春壺,價格是不貴,但一件難求。”
這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價格高是次要的,關鍵是一物難求。供春壺是宜興龔春製的壺,不少士大夫和富商求的,沒點交情根本沒有。
這說的連釋都綱都好奇了,“他為什麼對他那麼好?”
齊氏歎了口氣,“是為了賀我兒過了縣試,我兒林思澤如今是縣試案首。”她越想越後悔,白白的跟人廝混什麼啊。以後指不定能弄個誥命呢。
釋都綱沉默了一下,千兩,這般手筆的確隻有這樣大鹽商做得出來。對於商扶楹來說,不過是小意思,旁人可要眼紅死了。
他開口問:“退回去了?”
齊氏道:“退出去了,就留了盒莓。”
“你再想想,他還收了什麼東西?”
齊氏凝眉苦想,“真的沒什麼了,如說有,那就隻剩下一箱茶葉了。那茶葉很小,林瑜就把它隨意放在書房了,拿來泡茶喝。”
“誰送的?”
齊氏想了想,“也是商扶楹。”
釋都綱一拍手,喜道:“商扶楹的東西不會有便宜的。你林府可還有人,讓人拿點茶葉給我看看,到底是個什麼茶葉?”
齊氏想來想去,想到了林思清,“好,我且試試。”
商量完畢,釋都綱想親熱一番,齊氏害羞地推了推,“我女兒在外屋呢,下次吧。”
釋都綱調笑道:“你女兒都這麼大了。”
兩人出去,林輕笑看到他們,立馬站起來,她不知那光頭是誰,也不知該叫什麼,隻能仙喊娘了。
齊氏笑道:“輕笑,來,喊人呐,這是你釋叔。”
林輕笑還算聽娘的話,低低地喊了聲釋叔。
釋都綱在私下裡的時候就跟個普通男人沒差,笑眯眯道:“這就是輕笑吧,我跟你娘是舊識。你們先去庵裡住著,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
林輕笑不喜歡這人的眼神,隻能點點頭,去拉娘的袖子,“娘,我們走吧。”
齊氏跟釋都綱點點頭,示意自己走了,便帶著林輕笑出了門。釋都綱派了兩個婆子帶著她們去了寂雲庵。
這方師太出來迎接,給她們安置了屋子。
林輕笑也是出來後,才知道家裡是多麼好。這庵裡的屋子陰冷,床很硬,她們收拾完睡下後還能聽到老鼠在爬。最關鍵的是,明明是個庵,不知為何卻能聽見男人的聲音。
這一切的一切,弄得林輕笑一驚一乍的。今日發生了太多事,她心思起伏,一上一下的,根本睡不著。
等齊氏睡熟後,她猶自難受地想哭,躲在被窩裡抽抽噎噎地流淚,一會兒喊爹爹,一會兒喊姐姐,甚至連林輕芸也喊了,最後也喊沈庭洲。
捏著沈庭洲送的禦守,直到淚水把被子濡濕,方才累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