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看越知縣說,看著憤怒,似要快要哭了。真的是要委屈壞了。
什麼官最難當,當然是知縣了。
因為弊政太多,賦稅太重,許多百姓就會離開平縣,前往他處。這樣一來,田地沒人耕種,縣裡收上來的糧食就更少了。
甚至連收賦稅的憑證《黃冊》都有人篡改,經手的都是基層司吏書算,偷偷篡改,不過一筆的事情。
林瑜聽完,隻想說,還是現代好,有電腦啊。
“濟然啊,這些問題不是一日而成。咱們也不能把他們逼急了,你重點抓幾個,殺雞儆猴,下麵的人就會收斂一點。”而隻要收斂哪怕一點點,百姓的日子就不會過得那麼苦了。
“有誰?”
越知縣道:“這幾人你之前也見過,這賣鹽的丁三爺,賣絲的何老板,開錢莊的杜老板,他們還算收斂,你大概關注一下。然後就是最放肆的,也是最讓人無可奈何的,是徐瑞這一群人,他們是士紳,就是本官也要賣他們麵子。”
所謂士紳,即科甲出身的地方紳士。他們無論尊卑,如果與知縣打交道,知縣都要答拜;如果是兩榜出身,連巡按巡撫也要回帖答禮。
更彆說紳士享受的各種特權,他們可以減免稅糧和徭役。
這些人,或丁憂在家,或是已經致仕,可無可否認的是,在地方上都有一定影響力,他們上可達天聽,下可動搖地方百姓。
這徐瑞就是平縣地方紳士的頭頭,他是兩榜進士出身,曾是金陵都察院左都禦史,官至三品,他的子孫徐知閒剛中本年縣試,跟林思澤是同學。
這些士紳積累了資產,會做大概四件事,第一件大量購入他人田地,收租,進一步壓榨貧苦百姓。第二件事,放高利貸,躺著收銀。第三件事,積累名聲,在地方上進一步擴大影響力。第四件事,加強對子孫的教育,等子孫有了功名,進一步鞏固勢力,形成良性循壞。
徐知閒的幾個哥哥,目前都已經過了院試,已獲得了生員身份,而大魏規定,生員即可享受各種特權。
等越知縣給他分析完,林瑜心情五味雜陳,好難,他不行,他不會,他不敢。
地方上尚且如此,那京師的那些人不是更厲害?
強者逾強,弱者逾弱,苦的隻有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