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臻似乎覺得沒什麼意思,臉上還掛著很溫和的笑,揮揮手,“都免禮吧。”
此時,沈席玉宣布下課,眾人如釋重負,立馬退出去。當然還伴隨著竊竊私語,
“天啊。我以為以為殿下是個孩子。沒想到他跟我們差不多大。”
“殿下好英俊。他說話的聲音太磁性了。”
“殿下對我們沈仙師的確不一樣啊。還親自來這裡接他。”
議論很小,其實普通人是聽不到的。但沈席玉不是普通人。他壓抑自身靈氣,選擇了屏蔽。抬頭見謝臻一步步走過來,沒有帶任何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少年一下子長高了不少。竟與他並肩了。是他的錯覺嗎?還是因為他重生以來一直恍恍惚惚的。
但這乖張的樣子,倒是一點沒變。
因為有了前世記憶。他看到謝臻這張臉,不管他是笑著還是不笑,總會代入他陰鷙瘋狂,冷笑捏住他下巴的樣子。
他真的忘不了。最後的最後,他是如何對待他的。
此刻,謝臻還是掛著非常溫和的笑,他還沒喊出那一聲師父,沈席玉已經繞過他向前走去。
“師父。你為什麼來稷下學宮?明明他們說你是休假去了。”
沈席玉回過頭,“我跟殿下說的,都已經說過了。”
謝臻手扶住桌邊,手背筋骨突起,笑容仍然還在,但嘴角卻沒有一絲笑意。
“我已經申請在稷下學宮上課。難道我不可以問沈師問題嗎?”
沈席玉停住離開的腳步,“你先問什麼?”
謝臻走到沈席玉麵前,“沈仙師,我想問的是,最後的偈子是什麼意思?師父不想理我,是因為師父怪我,把剛才的事情說出來嗎。可那鬼愛慕你是事實啊。”
沈席玉皺眉,他在意的是這個嗎?他在意的是為什麼要這麼當眾喊他的名字。
“那些事情我忘了。”
“我沒忘。師父跟你說過的所有事情,我都沒忘。”謝臻微微歪著頭,“師父,為什麼那個妖鬼這麼愛慕,你還是要殺了他?”
“他是妖鬼。人鬼殊途。是妖孽。”見雲逸有點誤入歧途的苗頭,沈席玉忍不住地想要嗬斥。
“不對。那鬼殺人的心是壞的。可是,他愛你的心是好的呀。當時的他,是那麼愛戀你。你不應該在那個時候殺他。正像偈子說的,‘獨弦琴子為君彈,鬆柏長青不怯寒。金礦相和性自彆,任向君前試取看。’
“一個人的自性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鬼魂更是如此。而眾生都有自性。既然鬼也有,他就好像那有雜質的礦,將之提煉後便有真金。他的自性,就像獨弦琴,就像長青柏,一琴一弦,一心一意,不問寒暑,不問冬夏。他把心放在你的麵前,請你查看。師父,你卻殺了他。”
沈席玉忍不住看了謝臻一眼,板起臉,“你不要把我說過的,跟我再說一遍。”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來稷下學宮上課嗎?”
“……”他不想知道。
“沒有為什麼。”謝臻狡黠一笑,“稷下比千山人多,也熱鬨。反正都是學習,哪裡都是學吧?”
“師父。我剛才的回答,算是第一了吧。”
沈席玉實在不想說些什麼,他把所有都跟他說過,他自然什麼都不知道。“那你最好不要聽我的課。我什麼都跟你講過了。”
“我想一想吧。”謝臻道。
沈席玉深吸一口氣,他這樣排斥他,反倒讓這人越發覺得有趣。他已經知道這一副溫順麵孔下是藏著多麼暴戾的因子,他不能激起他的叛逆,不要挑戰他的忍耐度。
他突然跟他說不當他的老師了。他肯定氣憤。要表現得自然一點。想一個合理的理由,慢慢地從他身邊離開。
這樣一想,沈席玉溫聲道:“可能我最近壓力太大,人非聖賢嘛。你就讓我放個假,你先換個師父。”
“那跟我在稷下學習有什麼關係?”
“……”沈席玉扯扯嘴角。
“你不會以為我是為你來的吧?”謝臻稍稍靠近,一字一句道:“師父應該不會那麼自作多情?”
“……”很好,太子殿下暴露本性了。他根本不想理會這樣的挑釁,“草民告退。”他轉身離去。
謝臻等人走後,仍立在幻境中,若有所思。
……
沈席玉出去仍生著悶氣,什麼叫自作多情。對,他就是自作多情。太自作多情了。
一看到謝臻,他的火氣就上冒,忍不住地想發火。許久,他才冷靜下來,接下來一定要學會處理對謝臻的態度。放下怨恨。
沈席玉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如果不是他剛才極力克製,他早就想一掌打死他,孽徒!還敢說他自作多情!他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冒火。
就這樣起起伏伏地了一會兒,沈席玉便打算回去再說,卻遲遲沒見江陵的蹤影,他應該測好靈氣了吧。說好課後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