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投映在紫禁城的光輝也隨之一分分淡出,華燈初上,這座城市漸漸顯現出屬於它自己的模樣。高低錯落的宮樓,四通八達的道路,一半沐浴在暈黃的夕照中,一半在背光處露出模糊的輪廓,暮雲合璧,倦鳥返巢,傅恒正帶著隊伍巡邏,看著最後一抹陽光沒入地平線,內心感到無比寧靜。
假山後麵傳來淅淅唰唰的響聲引起他的注意,傅恒低喊了一聲誰在那兒?那聲音漸漸小了,傅恒怕是賊人,自己快步繞到假山前,右手握緊刀鞘隨時準備將人就地正法。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哀傷的眼眸,閃爍著濕潤的光澤,端正的臉頰上有兩抹淚痕,似乎沒想到有人會來,那女子眼神慌亂,似乎在刻意躲避彆人的眼光。
傅恒瞧著此人麵熟,收刀入鞘,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天氣寒冷,姑娘要是哭了,臉就要皴了。”
嬿婉不接,側過身,胡亂的用衣袖擦臉頰,喉嚨哭的沙啞,一出聲就覺得不妥“傅恒大人怎麼來了。”
傅恒手中攥著帕子,抿嘴一笑,“今日我負責巡查,到了假山有聲響,便來看看。”
嬿婉哼了一聲,心頭莫名有些賭氣,“怕是不像傅恒大人想得這麼簡單吧,我要是一個命運不揣,就要喪命於大人刀下了。”
這一副小女人家蠻不講理的樣子,傅恒頗有些無奈,蹲下身,用帕子擦女子的臉頰。月下長身玉立的人蕭疏清臒,風過之處,掀動他的褂子,一股如蘭似麝的脈脈香氣傳來,如他的人一般,讓人安心不已。
“還好今日你遇見的是我,如果是旁人怕是真會把你當成賊人,帶到慎刑司拷問。姑娘是長春宮的人,以後莫要迷了路跑到假山哭了。”
宛如夜晚迷惑人心的妖精,嬿婉一時愣了神,等女子身上的清香傳來,傅恒才覺得失禮,抱拳往後退了三步,臉紅了,聲音也不穩了。
“剛才是在下失禮在先,姑娘恕罪。”
臉頰上,男子溫熱的指腹溫度殘留著,嬿婉用自己的手指蓋上去,溫度竟是不一樣的。她重來一世求得不就是如今日這般的溫暖貼心,有人疼有人愛。
得不到女子的回應,傅恒抬頭,明明如月,懸掛中天,寒霜一樣的月光落於中庭,給大地披上銀灰色的紗裙。她穿著素白色的衣衫,嫻靜而安詳,溫柔而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