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長歎恍若秋葉紛然墜落:“哀家年紀大了,聽彆人哭太累,皇帝把事兒辦妥了,哀家跟前就隻能聽到笑聲了。”
皇後似無意道:“臣妾光顧著和皇額娘說笑了,倒忘了令妃妹妹,妹妹你也說些什麼。”
嬿琬心口劇烈一縮,卻不敢露出絲毫神色來,隻得以謙卑的姿態道:“皇上太後聖明,皇後娘娘能言善辯,臣妾不過是一介婦人,不敢輕易談論。”
皇帝皇後笑著打圓場,太後仍是不言,隻是以眼角的餘光緩緩從嬿琬麵上掃過。
嬿琬隻覺得心底一陣酸澀,仿佛誰的手狠狠絞著她的心一般,痛得連耳根後都一陣陣滾燙起來,不由得麵紅耳赤。
許是看在嬿琬有孕的麵上,太後到底還是笑了笑,略略舉杯:“你是有身子的人,起身吧。皇後你也要注意身體,日後好給皇帝生下嫡子。”
嬿琬諾諾答應,硬撐著發酸的雙膝撐起身子,她默默回到座位,才驚覺額上、背上已逼出了薄薄的汗。仿佛激烈掙紮撲騰過,麵上卻不得不支起笑顏,一臉雲淡風輕,以此敷衍著皇帝關切的神色。到底,這一頓飯也是食之無味了。
深夜,嬿琬死死地咬著嘴唇,卻不肯作聲,任由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湮沒了她痛惜而沉鬱的臉龐。
嬿琬仰起臉將安胎藥倒進喉中,擦了擦唇邊流下的藥液,哧哧笑道:“皇後不就是盼著本宮出錯嗎?本宮偏偏不讓她如願。”
“傅恒大人娶妻之日,讓阿瑪額娘帶著德馨,替本宮好好地去富察府喝一頓喜酒。”喚來王蟾,“去庫房裡拿出皇上賞的太平猴魁來,還有合歡鴛鴦屏風和蘇州硯台名墨來,再讓春蟬去挑挑好的首飾一並送去阿瑪那兒。”
帶著幾分癡意,嬿琬摸著自己的臉,淒然含淚道:“記得,不要說是本宮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