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所帶來的是賈家的內賬。

這些黛玉都是看到過的，是叫白如影去取的，沒想到當初提醒之後探春竟會將打探到這麼多。

“林姐姐，這些都是紫鵑幫著我，我們一起找的，頗費了些功夫，但如今我卻不知該怎麼辦。”

就在兩年前，皇上突然取消了薛家的皇商身份，薛蟠一行人也一同入獄，幾大家族惶惶不安，近來王熙鳳也收斂了許多，她想再多添些證據卻是難找了，是以這次乾脆把東西都拿了過來。

黛玉看著那東西，沉默好一會兒。

她倒不是不知該怎麼辦，而是不知探春能不能承受。

思量半晌，她才道：“你想要改變姐姐妹妹們的命運。”

這話，換作是夢中的她，她是萬萬不敢說的，甚至連想也不敢想，逆天改命豈是凡人所能為？

但如今她脫離了賈家，認識了玄葉，不也過得好好的嗎？

甚至黛玉覺得自己要是能早點做這夢，她還能救自己的父親。

夢裡的事情就如同過去的許多事，經曆時覺得有多了不起，可時間一久不還是得坦然接受的嗎？

令她沒想到的是，探春很有魄力，沒有過多地猶豫糾結，隻回答了一個字，是。

“要想改變命運，能走的有兩條路，要麼就是成為做主的那個人，要麼就像我一樣，擺脫被掌控的命運。”

其實這些探春早已想過了，她們的家在賈府，她們能逃到何處去。

黛玉沒有父母兄弟，可她還有姨娘還有兄弟，她不可能拋得下。

可要成為做主那個人又談何容易，這些證據尚且查了那麼久，就算要扳倒璉二嫂嫂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況俗話說拔出蘿卜帶出泥，她真的要扳倒璉二嫂嫂嗎？

還有二姐姐，二姐姐出嫁在即，她等不了怎麼辦？

探春此次是真把希望寄托在了黛玉的身上，一股腦地將自己的困擾通通說了。

黛玉也耐著性子聽她說完，這才發現探春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清醒，該考慮的問題是都考慮到了。

“三妹妹，你來尋我，二姐姐可知道？”

彆她們在這費儘心思地為二姐姐謀劃，而二姐姐卻還高高興興地準備出嫁呢。

果然，探春一臉地尷尬，“我這是一收到消息就來了，擔心二姐姐自亂陣腳我便沒告訴她。”

她如此其實黛玉也理解，探春與她一樣，探春想救的是整個賈府的姐姐妹妹，而不單單是二姐姐。

見黛玉沒有說話，探春自覺自己的問題太過叫人為難，自己又道：“林姐姐說，此事能去求老太太嗎？”

大老爺再厲害，那始終也是老太太的兒，也隻能聽老太太的，隻要老太太開了口那不是也能成嗎？

“你以為老太太會如何做？”

探春並未想太久，說道：“此事隻是大老爺的事，若是鬨得大了，老太太該是會管的，但若是能息事寧人，或許她並不會管。”

從前探春還不是那麼看得清楚，甚至也曾覺得林姐姐小題大做。

可自從林姐姐搬出賈府，她才發現家中長輩之間的許多事情也並非她想得那麼簡單的。

她們生於這深宅大院是真不容易，但林姐姐獨自一人是特彆不容易，若是她有能力，她也是希望能幫襯林姐姐一把的。

隻是如今林姐姐有施家了，或許也並不需要她幫忙了。

黛玉隻是輕輕應了聲。

“你既知道那便去試試，若是老太太不願開口，再來尋我。”

其實黛玉打心底覺得老太太是不願意幫忙的，尤其是如今的賈家是半點不想惹出亂子，大舅舅欠那麼多銀子，豈是能輕易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