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了?”
秦嘉禾抬眼呆呆的看著他,睫毛上掛著水珠,竟是委屈極了的樣子,秦嘉禾比江崇小兩歲,過了年也不過二十二,本就是剛剛擔事的年紀,性格使然,又加上本就長著一副小狗的模樣,眼睛下垂無辜,哭起來更是顯出些孩子氣。
如若不是身高擺在那,怎麼看都是個剛成年的孩子,誰看了都要心軟,當然,江崇除外,畢竟孩子可乾不出這種事情。
“這樣的事情,多少次了?”
秦嘉禾慌忙低下了眼睛。
“抬起來,看著我說。”
“……記不清了……”
“嘭!”江崇一拳揮了過去,周遭帶起一陣疾厲的勁風,他絲毫沒有手軟,秦嘉禾踉蹌著朝後倒去,唇角瞬間滲出了血。
他喘著粗氣迅速爬起來,顫著肩背跪倒在青年的麵前。
“站起來。”
秦嘉禾搖頭。
“我再說一次,站起來。”江崇的眉眼冷出了冰渣,手機裡的通話並沒有停,但他不說話,林齊也噤若寒蟬。
秦嘉禾知道江崇是真的動了怒,不敢再搖頭,遲疑著站了起來,隻是沒想到他還沒有站穩,青年第二拳就揮了上來。
“林叔也在聽著,我幫你長長記性,秦嘉禾,這裡是戎家,你在和我耍性子?”
“我沒有,江先生,嘉禾不敢。”
他氣息混亂,搖晃著又到了青年麵前:“您打我吧,我會聽話的,江先生親自幫我長記性是好事,我很開心,江先生,我很開心。”
江崇抿著唇,並沒有答話。
通話裡的林齊音隱約意識到了什麼,秦嘉禾縱然再精練聰明,不少事情也還是都寫在臉上。
“江先生。”秦嘉禾望著他,滿眼淚水:“我不想離開您。”
秦嘉禾是十六歲時來到江崇身邊的,那時的江崇剛剛成年,正在接管戎家的事情,那個人把攤子丟給他,不管不顧徹底留在了桐橋,連個人影都摸不著。江崇周遭全是豺狼虎豹,隻有一個能信任的林齊。
是林齊把秦嘉禾帶來的。
十六歲的秦嘉禾還是少年模樣,清清瘦瘦又愛笑,第一眼見到他就叫了“江先生”,他說:“江先生,我是秦嘉禾。”
十八歲的江崇又哪裡到了該被稱“先生”的年紀,可少年的樣子並不諂媚,身上帶著一股很乾淨的薄荷味,也長著一副能讓人一眼就生出好感的長相。
他一直覺得身邊跟著的這個管家長得像隻小狗,就是最普通最常見的那種,江崇幼時在桐橋生活,中心廣場就有一隻小流浪狗,是白色的毛,帶著些細微的卷,眼睛圓圓的,總是對人殷勤的搖尾巴。
秦嘉禾就像那隻小狗。
江崇獨來獨往慣了,沒怎麼交過年紀相仿的朋友,或者可以說是,沒有多少能讓他心生好感的人,秦嘉禾算是這麼些年的第一個。
所以他同意了秦嘉禾留在他身邊,一過就是六年,馬上就是第七個年頭。
他不知道秦嘉禾的這種心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隻覺得荒唐,更覺得秦嘉禾是瘋了。
江崇言簡意賅:“滾出去。”
秦嘉禾臉色白了幾分,書房內安靜的掉針可聞,他低聲道:“是。”
離開時的背影更像小狗了。
江崇頭疼得要死,告訴林齊明天來戎宅後就掛斷了電話。
他已經狠下了心要處理這件事,結果他沒想到第二天林齊還沒來,另一個電話就先一步到了。
是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戎驍的班主任。
“請問您是戎驍同學的家長嗎?”
江崇:“我是他哥哥,您直接跟我說就行。”
女老師一副謝天謝地的語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江崇越聽臉越黑,在林齊來之前就離開了戎宅,還帶走了正在反省的秦嘉禾。
淮城一中是目前市裡硬實力最強的一所中學,能來這裡的都是尖子生裡的尖子生,隻不過這堆尖子生裡被硬塞進了一顆老鼠屎。
本來江崇是不同意把戎驍送來這裡的,那個小混蛋在學習上從來吊兒郎當,中考的各科分數還沒他鞋碼大,江崇丟不起那個人。
但他丟不起,他親爹丟得起,那個人向來沒什麼道德底線,臉皮更是厚得像城牆一樣,砸著錢把人弄進來了,最後開家長會還得江崇來。
來就算了,陣仗搞得還不小,修了一個專屬VIP室不說,回回家長會被一群校領導接見,就差昭告全天下戎驍那個小混蛋是托關係進來的,江崇嫌丟人,回頭就讓人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全撤了。
現在更離譜了。
打架生事早戀被抓,還繞過他請了秦嘉禾當“親哥哥”來見老師。
進辦公室前,身後的秦嘉禾低低叫了聲:“江先生。”被江崇冷了一眼才閉嘴。
他敲了敲門,之前給他通過電話的女老師忙出來迎接。
“您好您好,是戎驍同學的哥哥吧,您進來吧。”
江崇隻站在門口,就已經看到了辦公室內的情況。
他嘴裡那個小混蛋不知道又和人起了什麼爭執,前一秒還好好站著,下一秒就衝過去一拳把人掀翻了。
辦公室亂作了一團。
他聽到戎驍罵道:“我去你媽的,你再說一句。”
江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