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菊認的字不多,算是半個文盲,她從來沒想到,自己閨女的畫居然有一天能出現在報紙上。
“舒婉太給我爭氣了,咱村裡都傳遍了,晚上回來一群人圍著我問東問西,非要問拜的是那座廟裡的菩薩,才有了這麼個文學家。”
“媽,是畫家好不好。”於大海同樣一臉的驕傲,糾正說:“我聽人家說畫家也就是藝術家,這可不是誰都能當的,什麼拜廟,這是舒婉的天分。”
張紅霞也點點頭:“對對對,平時也沒見舒婉咋動筆,今兒我瞅了一眼她桌子上剛畫的小馬,那真是活靈活現的,這就是天賦,彆人學都學不來。”
果果聞言興奮的拍拍手,看著旁邊的於小剛,“看吧看吧,你還說你長大了也能畫,哼,我看你長到一百歲也畫不出來。”
於小剛氣呼呼的彆過身子,低著頭試著在紙上畫了兩筆,不過很快他又給遮了起來。
於舒婉被圍著誇了好半天,忍不住說:“其實也沒那麼誇張,我私底下還是經常練習的。”
上輩子爹媽不管她,隻有奶奶看見她課本上畫的‘女版杜甫’看出了她有這方麵天賦。
天賦是有一點,但她也是從小學就開始學習的。
“老於,你瞧瞧,我就說咱舒婉將來有大出息,你還跟我抬杠。”張鳳菊故意那話噎於滿倉。
於滿倉清清嗓子,表情有些不自在:“那這不是以前不知道舒婉還有這一手。”
上次於舒婉說要去投什麼稿,於滿倉還覺得她就是在瞎鬨,當時的他,就是打死也想不到報社能看上舒婉。
眼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張鳳菊也懶得跟於滿倉吵架,說起了正事兒。
張鳳菊:“老於,她孫姨說話靠譜,舒婉的婚事算是訂住了,我打算找大隊給舒婉做兩個樟木箱,再置辦兩對新的綢子枕頭麵跟新棉被,你覺得咋樣?”
其實能答應把彩禮給於舒婉,已經是於滿倉在讓步了。
樟木箱倒是好說,大隊裡找熟人買木頭,於滿倉自己就能給做好。
隻是綢子枕麵除了要錢還得要票,農村糧食縣城布,縣城的都缺布票,他們這一家幾口這些年攏共沒攢多少好綢子,有那麼一點,他還想留給孫子用。
於滿倉想了想,“樟木箱我做倆大的再做個小的吧,給舒婉裝小物件,枕麵就算……”
“爸,我記得家裡放的綢子夠用了,等會兒我去給拿出來,讓紅霞也給幫著弄弄花樣。”於大海忽然打斷道。
張紅霞一愣,隨後很快附和的點點頭。
於滿倉:“……”
張鳳菊呲牙樂了,表揚性的看了眼二兒子,又說:“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明天老於你開始做箱子,我跟舒婉一起進城再看看有沒有紅布頭做婚鞋,再買點水果糖紅喜字啥的。”
於滿倉牙疼的應了下來,“行,席麵到時候咋辦,商量好了?”
“說是過兩天沈家來人再商量,村裡我尋思著要緊的置辦幾桌大鍋飯就夠了,縣城沈家那邊不用咱們考慮。”
張鳳菊掌家多年,家裡有事總能安排的妥妥當當。
吃完飯,張鳳菊又拉著於舒婉把藏在櫃子頂的箱子拿下來,裡麵放著各式各樣牙缸牙粉,毛巾皂角日化品,東西看起來有些年頭,但都是新的,也不知道預備這些嫁妝準備了多久。
“媽可真疼舒婉。”
張紅霞看了眼母女倆在堂屋挑東西,這才進屋,歎了口氣說:“咱倆結婚那會兒,除了兩床棉被,我媽啥也沒給我準備。”
於大海摸摸鼻子,寬慰著媳婦兒:“可是你來了以後,媽什麼都沒少過你。”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激咱媽一直對我這麼好。”
“可不是嘛,你想想,除了舒婉,媽就對你最好,咱大嫂都比不過你去。”
“這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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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縣城紅星供銷社今天限量供應富強粉,張鳳菊帶著於舒婉趕到的時候,隊伍已經排了老長。
眼瞅著隊伍要排到中午去,張鳳菊怕耽誤時間,回家天就黑了,讓於舒婉先去報社,回頭倆人再在供銷社彙合。
這次來報社,門衛一眼就認出了於舒婉,還幫著把沈文明給喊了出來。
“嫂子!”
沒到跟前呢,沈文明忽然就喜慶的喊了一聲。
於舒婉臉上一熱,微微低頭,“這,這還沒結婚呢。”
沈文明連忙拍拍自己的嘴,“嘿嘿,我已經聽大哥說了,我就這個急脾氣,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我道歉,於同誌彆介意。”
“沒事。”於舒婉微微舒了口氣。
她來前倒是忘了,上次見的沈文明是喊沈占峰哥的。
主要是原書裡對沈家的介紹實在不多,幾乎都是於蓉蓉單方麵的吐槽。
今天說婆婆刻薄,明天說幾個小叔子欺負人,後天又說兩個拖油瓶不懂事兒,反正沒一處是合她意的。
沈文明擔心自己太唐突嚇到了於舒婉,見她說沒事,也鬆了口氣,笑了起來。
“我還沒做自我介紹呢,我叫沈文明,沈占峰是我親大哥,於同誌以後要是投稿,可以隨時找我。”
“哦對了!”沈文明瞪大眼睛,“我都忘了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