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青是舞者,舉起鋼棍的時候優雅得仿佛在遞一段水袖,直直地指著對方的眼睛,聲音沉穩有力,擲地有聲。
“路奇,你若是想做出這等下三濫的事,我就廢了你的腿,”季雲青麵沉如水,“調解或者起訴隨便你,打官司我也擔著,我不在乎花多少錢打點多少關係,你知道我的脾氣——隻要你敢,儘可以試一試。”
人群安靜下來,訝異地看著季雲青。
那樣漂亮清冷的臉蛋,卻說出這樣狠戾的話,並且隻要看見他的眼神,就知道季雲青是認真的,他並不是在虛張聲勢,而是切切實實的警告。
路奇喘著氣,終於緩緩地放下了手。
“你......你真的報警了嗎?”
“沒有,”季雲青臉上閃過一絲厭惡,“隻是想打發你趕緊走,快滾!”
路奇的胸膛劇烈起伏,手終於從周銘的衣領上滑落,露出掌心那還沒長好的焰疤。
神智逐漸回歸大腦,他哀傷地看著季雲青,不顧旁人的竊竊私語:“我錯了,我不再糾纏,你彆看不起我好麼?我知道,自己一開始就配不上你......”
季雲青撇過臉,似在忍耐,咬牙罵道:“滾!”
路奇失魂落魄地走了,沒再回頭。
汪詠極有眼力見地開始疏散人群:“散啦散啦,小誤會哈哈哈......”
周銘沒有走,看看被弄得亂糟糟的舞蹈室,又看看拎著鋼棍的季雲青,不知該心疼哪一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後者。
畢竟季雲青這會兒雖然神色還是平靜,但周銘能看到,那緊緊握著棍子的手,還在微微地顫抖。
“給我吧,”他上前輕聲道,“你先緩緩,工人師傅還沒走,很快就能恢複原樣了。”
季雲青怔了會,才意識到有人說話,就把手一鬆,鋼棍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不好意思,”他自嘲道,“讓你看笑話了。”
一個懷裡抱著個書包的男孩從人群中擠出來,額上還沁有細密的汗珠,張口道:“季老師,你好點了嗎?”
“沒事了小葉子。”季雲青柔聲道,“謝謝你剛剛在外麵喊警察來了,他已經被嚇走了,多虧了你呀。”
那個被叫小葉子的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聞言就扯著書包帶子,皺眉看著那亂糟糟的舞蹈室:“老師,我跟你一起把這打掃乾淨吧。”
這會兒已經是下班時間,季雲青給那幾名裝修工人低聲交代了幾句,就推了把男孩的背:“這麼晚了,你也趕緊回家去。”
男孩乖巧地“哦”了一聲,把書包背好就轉身走,沒兩步就回頭再揮揮手:“有事的話記得叫我,我嘴巴很嚴的!”
人群慢慢散了,晚霞金燦燦的光照過來,也照到周銘顴骨上的一片紅腫,季雲青瞅了一會,垂著頭過來道歉:“對不起......”
其實還好,周銘接那一拳的時候堪堪側了下,隻是受了點皮肉之苦,過幾天那點痕跡就消下去了,就不在意地回道:“沒事,小傷。”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話說完後周銘總有些尷尬,畢竟自己是被眼前這人的前男友打了,即使是拔刀相助,也有點怪怪的,可能是由於同性戀對於他而言隻能算都市傳說,自己從未真正接觸過,這會兒瞅著季雲青,不由自主有點拿人家當小姑娘看,但這點心思他不好意思說出口,就好脾氣地笑笑:“真沒啥,就擦到了一下。”
季雲青已經把商鋪門關上了,攏著自己的外套:“還沒吃飯吧?給我個賠罪的機會......火鍋怎麼樣?”
周銘想也沒想:“彆彆彆,換一個。”
季雲青睜大眼睛看了下他,臉上終於浮出個淺淡的笑意。
“好,那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