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餓了,打開冰箱看看有什麼食材,準備簡單做點,然後就看到了兩罐草莓醬。
其中一罐今天已經用了小半,另一罐則是要回贈給季雲青的,周銘看了下時間,決定這會就給人拿過去,回來再換睡衣安心做飯,也省得太晚了打擾人家。
找了個小號的紙袋裝入草莓醬,周銘站在對麵的門前,竟生出一絲緊張。
他在這裡住了四年,兩梯兩戶,向來隻有他一人在這一層停留,終於現在看到對麵亮著燈,住進了人。
還好是個安靜的鄰居。
周銘按響門鈴,很快門就被打開,一身淺色睡衣的季雲青探出頭,疑惑地看著自己。
“你給我的草莓,”周銘向前舉起紙袋,“我做成了果醬……咦,你的臉怎麼了?”
季雲青的眼角和下巴有兩處明顯的紅印子,他皮膚白皙,一點的痕跡都格外明顯。
“剛剛炒菜燙著了,”季雲青接過紙袋,禮貌地詢問,“謝謝啊……進來喝口茶?”
周銘有些訝異:“炒菜怎麼能燙著臉?”
“額,”季雲青遲疑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剛把菜放進鍋裡,油點就往外亂蹦。”
燙傷這種事可大可小,如果不處理及時,或者皮膚敏感的話,很容易落疤。
周銘問:“你用涼水衝了嗎,有沒有抹藥?”
季雲青理直氣壯:“沒有。”
“這點小傷抹什麼藥啊,”他揚起下巴,“都沒見血,兩天就好了。”
聽這語氣,似乎還有點驕傲是怎麼回事。
“我給你拿點藥。”周銘無奈地歎了口氣,快步回到自己臥室,從醫藥箱裡拿出一支燙傷膏,等他再度回來的時候,季雲青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等著自己。
看起來居然有點乖。
見著周銘過來,他才略微側身,讓人進來。
屋子裡的擺設和之前變化不大,看起來乾淨,整潔,因為缺少個人特色的生活用品,顯得有些空洞單調。
周銘把燙傷膏遞給對方,交代過如何塗抹後就進廚房看情況。
果然,他一眼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從水池到燃氣灶,淅淅瀝瀝地全是落下的水點。
而鍋裡則是青翠欲滴的菠菜,看起來很是新鮮。
這人肯定沒瀝乾淨水,就直接下鍋了。
不被燙著才怪呢。
周銘隨手拿起抹布,把廚房的水漬簡單收拾後,才出來看季雲青,那人已經對著洗手台的鏡子抹過藥了,兩枚黃豆大小的紅印被膠狀的透明膏藥塗抹過,顯得有些水淋淋的。
“手上燙著沒?”周銘有些想笑,“你之前是不是沒做過飯?”
“嗯,”季雲青把手舉著給對方看,白皙的手背上有燙傷的泡,“姨媽給我塞了一堆自家種的青菜,感覺不吃就浪費掉了。”
“可是菠菜要先焯水呀,”周銘輕聲,“不然口感很不好的。”
“哎呀,我知道的,”季雲青坦然道,“……就是嫌麻煩。”
嫌麻煩就可以把不焯水的菠菜直接丟進炒菜鍋嗎,水都沒有瀝乾淨,這簡直是在周銘的強迫症上反複橫跳,他不由自主地準備為菠菜伸冤,卻看到季雲青鎖骨那裡還有處燙傷,隱在睡衣領子邊緣,似乎沒有塗藥。
“你這裡是不是沒注意,”周銘皺眉,“也燙著了。”
這人簡直了,沒見過做個飯能把自己弄成這樣的。
“哪兒?”季雲青正把果醬從紙袋裡掏出來研究,頭也不抬地回道,“我都抹過了呀。”
周銘自然地伸出手,虛虛地放在對方鎖骨那裡,棉質的家居服觸手柔軟,季雲青揚起臉,眼神安靜祥和,毫不設防似地直視著自己。
這一瞬間,周銘的心狂跳起來,感覺自己的指尖仿佛也被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