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前奏曲 五歲半(2 / 2)

現在變溫辛莫名其妙了。

“合格?”

亓丞從旁邊的櫃台上拿下一個鐵皮盒,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挑揀,他答道:“你不在的那幾天城裡有了一些變化。”

“城北處不知道什麼時候聚起來了一個喪屍堆,不少喪屍被吸引過去和它合體。”

溫辛震驚之餘還不忘打岔。

“那這個和發燒有什麼關係嗎?”他不懂,老師說不懂就要問。

亓丞睨了他一眼,悠哉地說:“城中喪屍沒那麼多,有一部分是活人變的,這個情況下發燒的人不是異能覺醒了就是腦子燒壞變異成喪屍了的。”

溫辛微張著嘴,難以置信。

這樣也行?那他身邊的人隨時都可能會變成喪屍,然後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咬他一口,在喪屍界做一對難兄難弟嗎?

果然,危險無處不在啊!

“那發燒的我是不是很危險?他們怎麼處理發燒的人呢?”

“前幾天是單獨關在房間裡,現在…不處理了。”

溫辛想到之前他們讓昌老大當暫代領事長,現在又不管事了,他們做事那麼任性的嗎?

接著亓丞冷颼颼的聲音響起,聽得溫辛背脊發涼。

“這群幸存者啊還是分的清孰輕孰重的,誰發燒了就警惕著誰,一有喪屍化的趨勢就活活打死他,好不殘忍。”

好吧,他錯怪他們了。

他們還是挺靠譜的,至少他們管理下的幸存者們都挺聽話,沒幾個出來挑事的,芳姐算一個。

溫辛縮進暖暖的被窩中,雖然天氣挺熱,但窩在裡麵實在是舒服極了,他十分愜意地打了個哈欠,貓裡貓氣地添了添有些乾燥的唇,旁若無人地閉眼睡覺。

亓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動不動,垂下的眸意味不明地停留在溫辛濕潤的唇上,一瞬不移,目光隱秘而深晦。

亓丞無故地湊近他仔細端詳起來,瞧見他側著頭,臉麵貼著純白的被子,幾搓亂發落在他的額頭,他堅/挺的鼻梁上,睫毛在他白皙的臉龐打下一層扇形的陰影,慵懶地依賴著溫暖被窩的溫辛在他眼裡就像一隻陽光下酣睡的貓兒。

好想…摸摸他。

亓丞最終還是沒能伸出手,他摸了摸自己左手的虎口,那裡是一個牙印,他抬起右手,小臂處深烙的牙印出現在他眼前,他細細地觀察著牙印的輪廓,暗沉的眸中有了一絲波光,如太陽的光芒終於照進了海洋。

溫辛這一覺睡得十分舒服,把前幾天提心吊膽睡不好的覺都補了回來。

他醒來後渾身是勁,好動因子在他身上躁動,雖然他渾身還處於散架的疼痛中,但這並不妨礙他是個閒不住的人。

學府大道上,一個白色的身影晃悠搖擺著。

“哎,舒坦。哎哎~”溫辛伸了個差點閃斷腰的懶腰,補救似的扭了下屁股,一隻手扶在酸痛的腰上。

“就這點痛還能難住本大爺,嗬~”他得瑟一笑,隻覺渾身是力無處施展,瞥眼看見腳邊有個足球。

他雙手向上劃開單腳往後滑,學著打太極那樣做式,接著借著慣性轉了一圈後一腳踢在足球上,如果成功了這將是一個很帥的踢球姿勢。

“敖啊啊!!!”淒厲如殺豬般的慘叫頃刻響起。

“我去他奶奶的,這是什麼妖物?”溫辛雙手抱起他疼痛的左腳,一蹦一跳地大叫。

他的淺棕色的眸子充滿警惕的疑惑,眼角處硬生生地逼出了生理鹽水,朦朧了他的雙眼。

那邊的坐椅旁爬起了個紅色的小身影,礙於身體太小了臥在坐椅上他沒發現。

坐椅上的紅身影一腳一踩地跑過來,活像一隻小蜥蜴。

“嗚哇哇,媽媽,壞蛋哥哥把我畫的足球踢花了。”

看著眼前紮著雙馬尾,一襲玫瑰紅,鑲著大小不一的閃光圓片,幾層紗疊加的小短裙女孩,手上拿著乾了不久的顏料筆,手臂和臉上沾染了黑白色的顏料,還有的墜點在她身上各處,看起來像極了他家鄰居的小花貓。

小女孩哭得傷心欲絕,仿佛最心愛的玩具被人搶走了。

溫辛頓感無措,他連忙放下手蹲到小女孩麵前。

“對不起小妹妹,哥哥不知道這是你塗的,哥哥我…真是該死啊。”

小女孩並沒有因他的道歉而止聲,哭得歇斯底裡的,生怕沒人聽見。

溫辛真是又慌又愧疚,一個勁的哄她,可她就是沒反應。他心一橫,握住小女孩烏漆麻黑的小手,裡麵握著一支看著十分狼藉的畫筆,毛刷像炸開刺蝟,還長短不一。

他做了個不是很好的決定。

“要不我給你重新畫一個?”

小女孩哭聲終於止住了,她嗚咽著詢問:“真的嘛?”

溫辛看情況有轉機,也顧不上其他,篤定地點頭。

“對,畫個比它更好看的。”

“嗚,好叭,那哥哥去把它撿回來。”小女孩細著甜甜的嗓音。

“好嘞。”溫辛跑過去差點用爬的,辛好他還記得自己是用腳走路。

把“足球”拿在手裡後,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是變化莫測了。

沉重的“足球”把他的心都壓得喘不過氣,他的左腳也沉重的踏不出去。

“小妹妹,這是石頭啊?”一臉難受的溫辛埋怨著開口。

“壞蛋哥哥自己要踢的。”小女孩撅著嘴巴。

溫辛:“…”行,敢情是他自作自受了,哭唧唧,下回再也不乾這傻逼事兒了。

溫辛和她在坐椅旁開始重畫,小女孩還拿出自己舍不得用的彩色顏料。

“媽媽說顏料都買不到了,用一點就少一點,要好好珍惜著用。”小女孩認真的說。

溫辛覺得小女孩還挺聽話的,長得也乖巧,讓人心升好意。

“小妹妹幾歲了?”溫辛小心翼翼地描繪著手掌下的石頭,抬起頭的片刻柔聲問了一句。

小女孩張開她黑白相間的手,伸出手給他看。

溫辛仔細地看了幾遍後才確認她漆黑的手到底張開了幾根手指。

“五歲了?”

小妹妹像是高興極了,收回手縮著脖子笑起來。

“嘻嘻,我五歲半了,快六歲了。”

溫辛覺得小孩子的時期真是最天真無邪的時候了。問她們年齡,她們會精確到半歲地告訴你,還會在字裡行間流露出對成長的向往與渴望,她們往往最治愈人心,因為她們有著最質樸的感情,使人放下戒備,去接納她們的感情。

溫辛回想著自己的小孩時期,沒有什麼印象,應該也是和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樣,在父母懷裡撒嬌打鬨吧。

兩人像是普通的玩伴一樣塗畫,嬉笑,溫辛時不時還會在小妹妹的花臉上抹上一筆,差點又引得她哭鬨起來。

暮色已席卷了半邊天,逡巡的殘風刮過寂寥的長空,學府大道旁的路燈上有個小廣播,裡麵響起了清脆的下課鈴,像是驚醒了夜色的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