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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複了些平靜後，我扶著床欄慢慢撐起身子。裡德爾已經被關了禁閉，我知道那裡有多恐怖。況且他受了傷，我不能任由他一個人被關在那裡。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敲開院長的門。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順利，她似乎已經認不出我了，將我完完全全當成上流社會的小姐。當我提出想要撈走裡德爾的時候，她更是沒有一秒猶豫就給了我禁閉室的鑰匙。

禁閉室是間很小的黑屋子，沒有窗戶也沒有燈。他躺在地上，胸口微弱的起伏。我走過去摸摸他的蒼白臉頰，冰冷的觸感讓我後背一涼。

“我們走吧。”我說，慢慢撐起他虛弱的身子。裡德爾已經沒有力氣反抗我，任由我帶走了他。我不敢帶他回莊園，隻好在附近的旅館開了一間房。

脫掉他的衣服時我才發現他傷的很重，手臂上的傷口不過是冰山一角。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又有些想哭。

我一邊哭一遍用白鮮香精塗抹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他有些發燒，意識也昏昏沉沉的，或許是我壓抑的哭聲惹得他心煩。裡德爾終於睜開眼睛，仿佛忘記了不久之前想要掐死我的人不是他一樣，自然的給我抹掉眼淚。

“哭什麼。我還死不了。”

“你怎麼傷的這麼重？”我哭著問，“明明你可以用魔法的……魔法部也規定過在未成年巫師受到人身威脅的時候可以視情況使用魔法，你為什麼不用？”

裡德爾緩緩睜開眼，冷冷的說：“那群麻瓜還不值得我動用寶貴的力量。”

“傻死了你！”

我仿佛也忘記了自己不久前差點就被他掐死，抱著他的手臂哭的很傷心。

裡德爾被我吵的心煩，但虛弱到完全沒力氣推開我。掐住我脖子的那股勁似乎已經耗儘了他的全部力氣，他的身體深深陷入床墊裡，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一隻手摸摸我的後腦，帶起一陣輕微的疼痛。

“彆怕。”

“我才不怕。”

“剛剛……”他望著我，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後退一步，“對不起，愛麗絲。”

“沒關係。”我說，“我也……對不起。”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堅定的說，“所以，對不起。”

而我，我卻嚅囁著沒能開口。

“嗯。”最終，我將臉埋進他的胸口，悶悶的點頭。

我沒辦法說出違心的話。但，他確實已經不再是我的唯一了。

*

我們依偎在一起，恍然間我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孤兒院的冬天總是很冷，我爬上裡德爾的床和他擠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時候也不忘小聲哼唱《空中飛人》。

那時候《一夜風流》傳遍大街小巷，人們爭先恐後的湧入影院，就為了看一眼克拉克·蓋博英俊而深邃的眼眸。我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隻能蹲在影院邊碰碰運氣。可那天門口的檢票員看得格外緊，我一下午都沒機會溜進去，卻學會了這首歌。

“裡德爾，你睡著了嗎？”我小聲問他，看到他眼皮顫了顫，不耐煩的問：“又怎麼了？”

“我想唱歌。”

“那就唱唄。”

於是我開口哼唱起來。說真的，我唱歌一向很爛，有時候還會破音。但那天裡德爾難得沒有嘲笑我，隻是安靜的聽著。

“The daring young man on the flying trapeze.

大膽的年輕人在空中飛翔

His actions are graceful

他的行為那麼優雅

all girls he does please

他能讓所有的女孩都喜歡

And my love he has stolen away

而我的愛已經被他偷走了

……”

等我唱完再側頭去看他，裡德爾已經睡著了。他平常絕對是鋒芒畢露的，可閉上眼睛的時候又顯得那麼脆弱。

“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深深歎氣，摟住了他的脖子——長大以後，我們就沒有這麼親密無間的時刻了。可今夜，無關友情，也不是愛情，我隻是突然很想念他，非常想念。

我熟悉的那個人，終於在今天回到了我身邊。他不會微笑、不太完美，有些偏執，睚眥必報。可我喜歡這樣的他——隻喜歡這樣的他。

*

第二天裡德爾醒的很早，連帶著我也不得不跟著早起，他撿起地上的衣服，拍拍灰塵就要重新穿回身上。

我拽住了他的手，然後又忍不住捏捏他的手骨：“我們，去買新衣服吧。”

眼見他又要發火，我急忙解釋道：“就當是你借我的錢。反正斯拉格霍恩教授不是說了嗎，你可是未來的魔法部部長。我以後的榮華富貴就指著你啦。”

他的表情變化莫測，最終停在了我十分熟悉的樣子上：無語。但最終他還是接受了我的建議，和我一起走在倫敦市中心的步行街上。

雖然經濟蕭條，但這裡依舊是倫敦最繁華的地方。好好打扮一番後，裡德爾看上去更加英俊了，引得好幾位路過的女士頻頻回頭。

我忽然有些嫉妒。

“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我怒氣衝衝的把圍巾扔回購物袋裡，收獲了他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隻給你一個人看。”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