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級的畢業典禮。”我打了個哈欠，猛吸一口香煙，讓尼古丁直達肺部，“我和裡德爾作為學生會的男女主席要進行講話。”

“無聊。”

“沒辦法，裡德爾不想失去這樣一個好機會，畢竟——這是我們最後的輝煌時刻。”

“我會記住你很久的。”她說，“至少我們永遠不會失去聯係，是不是？”

“當然。”

“我隻有你這一個朋友。”

她歎口氣，又倒回床上，整個人都非常萎靡不振，看來這樁婚煙確實給她帶來不小的煩擾。

“那我先走了。”我說，“晚些時候見，沃爾布加。”

“再見，再見。”

*

畢業講話相當順利，在一片掌聲和歡呼中，我們迎來了自己這個時代的落幕。裡德爾看上去仍有些不甘，但他露出的微笑無可挑剔。

“知足吧。”我勸道，“你幾乎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是還不夠，”他說，雙手緊緊扣住我的腰，眼神陰鬱的望著前方，“還不夠，愛麗絲，我們還是太弱小，這些力量遠遠不夠完成我那偉大的理想。”

“總有一天你會實現的。”我安撫道，“不要想著操之過急。不是有句東方名言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

“我要儘快吞下這快熱豆腐。”他眯著眼睛，陰惻惻的笑起來，“不然……一切都要被打亂重來。”

但我全當他中二病發作，並沒有放在心上。又敷衍的安慰了他幾句後，我絲滑的拜托裡德爾，回到了自己的一眾追隨者中——全是托他的福，我竟然有朝一日也能擁有自己的追隨者。

而始作俑者咬著牙，看起來很不爽。

但我一點都不想管他。在男人身上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現在是時候和自己的朋友們狂歡一場——我們又不是連體嬰，為什麼要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但我被簇擁在人群中的時候不經意回望過去，裡德爾難得身邊沒有圍繞著什麼人，他獨自舉著酒杯靠窗站著，安靜望著深不可測的水底，看上去竟然有些……孤獨。

我知道自己不該心軟的，哪怕我們是情侶，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在十八歲這年我才幡然醒悟，自己到底在裡德爾身上耗費了多少時間，為了他我放棄了多少——但我明明應該先為自己而活，其次再考慮他。

我已經因為裡德爾一度失去了自我，而現在我正在務必艱難的找回她。

“愛麗絲，”我在心底對自己說，“矜持一些，你不能讓他招招手就能輕易叫過去了。那樣的倒貼也太廉價。”

於是我一反常態的，第一次沒有上前和他並肩而立。

他等了一會兒，有些錯愕。

而我隻是站在原地，衝他微笑。

這次，我終於不再是他的跟屁蟲。

*

分彆的日子越來越近，我也開始和越來越多的人進行交流。我終於擺脫了之前那一直隱隱籠罩在頭上的陰影，成為了成熟又健談的大人。

我的名字越來越多的被人提起，終於不再是以“裡德爾的女友”身份出現。愛麗絲·埃弗裡才是他們應該記住的，可惜我醒悟的實在太晚。

但好在，也不算無可挽回。

裡德爾對我的出名表現的喜憂參半。而我對此毫無動搖。我不想再當他的金絲雀，喜怒哀樂都要被他掌控在手中。

又一次在有求必應屋纏綿後，他撐起身子問我：“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積極了？”

“我也要有自己的事情。”我有些無奈的坦白道，“你不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時間，也不知道我曾經為你放棄了什麼——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確實愛你，但我不能隻有你。你也是這樣的不是嗎，你愛我，但你心中有更多其他的事情，愛情隻占了你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

“簡單來說，就是我纏你纏的的太久，終於覺得還是覺得‘距離產生美’比較好。”

“好吧——如果你想的話，多和彆人交流也是好事。”

他深深歎息，但最終還是沒多說什麼。當然，就算他勸我繼續當隻漂亮的小鳥，我也不會同意的。

我們都太清楚彼此的性格了，一樣的固執、一樣的耐心，誰也沒法說服誰。由此很多事情就都沒有了下文，我們都能巧妙而機智的避免爭吵。

但如果他那時候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脫離他的端倪，我想他寧可讓我恨他也要緊緊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