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蠱 靈蠱(2 / 2)

長壽令 午間明月 7835 字 1個月前

看了它們吃了一會兒,司月轉眸便看到吞棗睜大了眼可憐巴巴望著她。

於是司月又從物空間取出幾大筐果子放在它麵前,吞棗眼睛一亮,立即張開嘴,一口吞下這幾筐果子,在司月震驚的眼神中又將幾個空筐吐了出來,然而它的身形依舊是拳頭大小。

“真是奇特。”司月戳了戳它的肚子,而後笑道:“你嘴這樣大,豈不是因為你手短,連食物也拿不到?”

隨後隻見吞棗圓滾滾的身體一顫,就在司月的注視下緩緩往後倒。

“受刺激了?”

司月推了推它,見其除了瞪大了眼睛外再無彆的反應也不去理會了。

司月打開物空間,將裡頭的東西儘數搬了出來,其中不乏有名貴的藥材、品質上乘的靈器、流傳千古亦或是險些失傳的古籍經典,再有許多精美的小玩意兒——在物空間裡發現這些突兀的小玩意兒,司月難以想象,宮月兮這樣一個人卻也喜歡收藏這些東西。

司月心中估摸了一下這些東西的價值,算出來的數字也將她堪堪嚇了一跳——這諸多重金難求的藥材便不知能換多少靈源石來買下天城的鋪麵田產;那無論是製作材料還是做工都堪稱一絕的靈器又不知能引多少修者競相購求;而那些古籍經典,又是多少望子成龍的父母想買來予自己孩子或是尋文心切的文人追念前人的期盼;再說那對小玩意兒,價值雖遠不如其他物件之高,但因這小物件做工精巧形體絕倫,不知能吸引多少大族少爺小姐的目光……

司月不由得佩服起幽沐與宮月兮來——這其中大部分東西是幽沐臨終前托付給宮月兮的,暫時不知幽沐又是從何處得來;餘下的則是由宮月兮憑著幽沐所托物件自己打拚得來的。

宮月兮年紀尚小卻有這樣的本事;又不免感歎幽沐放在宮月兮身上的精力,要舍去多少才能讓一個十幾歲的丫頭變成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到底心急了些。

不過幼暝是縱著她的性子來的,除去在學業、祭祀、姻緣上管束嚴厲些,其餘皆由著自己想法去做。

如今一對比,不知是何人該喜還是該憂。

倘若幼暝見了這二人,指不定又要說教自己一番——卻隻怪他自己如何放縱,不去責怪司月如何不好;於宮月兮,總歸是“彆人家的孩子怎樣好、如何好、萬般好”罷了。

這樣的話司月聽了不少,卻沒怎麼放在心上,隻是偶爾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反思一下,第二日就忘得一乾二淨——這也是她記憶力差的為數不多的一個好處了。

在那一堆價值不菲的東西裡,司月找到了幾張地契與一隻用青色絲帕包著的玉簪。

這應當就是宮月兮托她贈給織夢的玉簪了吧……

司月收好玉簪後又去看那幾張地契:

“天城北城右,碧水湖畔,共有三十鋪麵……”

“天城北城右,拍賣場兩處……”

“靈暝城南城左,共有十二鋪麵……”

餘下幾張司月也隻是草草看了幾眼:這幾張地契上寫有城名、鋪麵幾家以及畫押、具體位置、具體鋪名、收益多少之類;地契下還墊著一張泛黃的且揉皺了許多的紙,寫著幾年來的收入以及來年的預算,細細一算,那被逐出門的宮月兮的身價一下子便漲上去了司月幾乎要站不住腳。

司月手一抖,險些將手中的地契抖落了,於是小心翼翼收好這些“重如千鈞”的地契,生怕損壞些許就要對不起宮月兮和幽沐的血汗。

清點了所有東西,司月便將所有東西收回了物空間。

目前有兩張地契鋪麵在天城內,司月再細細算了收賬的日子,正是下個月。

司月便留下這兩張地契,再用上些乾糧就將幾隻小東西招了回來;簡單收拾了這方空地上的狼藉,再又看見了那根玄鐵棍,司月思索片刻後還是走過去撿起來放回物空間——雖說施展術式的第一步就失敗了,但也怨不得這值錢的東西,總歸是她自己的問題罷了。

司月關了結界,隻見豔陽高照,約莫是到了正午時分,陽光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方戴上幕籬準備返回天城時她的身體卻在突然之間動彈不得,奈何幕籬已戴在了頭上,長長的帷幔遮住了她的視線。

“原來在這兒……”

隻聽身後傳來伴隨著狗吠的窸窣的腳步聲,步子壓在青草上,聲音離她越來越近,在三米開外處就停了下來。

而後卻聽那人頗為震驚的聲音:“怎麼是你?!”

司月一時未發現哪兒不對勁,正要反問一句時才發覺喉嚨裡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聽這聲音莫名的熟悉,辨其聲腔,應當是位十七八的青年。

青年再向她走進一步,歎了口氣又說了幾句話,然而此時大風驟起,刮過樹葉、刮過水麵、刮過青草,再加上沒停過的狗吠聲,便蓋住了那歎息聲與那幾句話。

司月忽覺有什麼東西輕抵在她脊背上,而體內的靈力似乎在那處被男人抽走。

“雙生之子,必不得同生、不得共死。”

風吹的更猛,司月險些站不住腳而力量被抽走之處的東西又牽製住她將倒的身體。那頂可憐的幕籬先她一步被風吹起落在了草地上。

“你心……太軟,必會死於長者之手……”

“你心太硬,必克命中劫數重重,不可避者唯有毒發、縛靈……”

司月呼吸一窒,眼眶忽然就濕潤了——並非這幾句話叫她心悸,而是那人的聲音;也未待司月心悸時,那人卻先驚住,抵在司月背脊上的手指也不住地顫抖,而後慢慢道:“不過短短數十年光陰……宮……?!”

司月咬牙,用儘全身力氣來擺脫那道禁製——他的聲音似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塵封的心門,將裡麵的記憶儘數放了出來,然而這灰燼沉澱了千年,待心門開啟時揚起的灰塵卻嗆了她的喉、迷了她的眼、亂了她的心——

她要去看看,隻看一眼……是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隨後聽青年猛得咳了幾聲就沒了動靜,抵著她背脊的力量也收了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牽製住司月的禁製終於消失,司月身體一軟跌倒在草地上,她立即轉過身去,身後卻不見一人,隻有草地上的幾點鮮紅。

風又起,似乎要蓋過那刺眼的顏色。

司月閉了閉眼喘幾口粗氣才將思緒拉了回來,勉強擺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默默撿起地上的幕籬,盯了幕籬許久才戴回頭上;將小狗與那隻吞棗放進了竹簍裡,沿著標記回了天城。

……

就地契所指,司月尋到了第一處——悅來客棧。

司月看了一眼出門迎客的小二,再三確認地契上寫著的地址後邁步進了客棧。

剛尋了一處位置坐下小二就提了一壺熱茶來,笑道:“貴客渴了嗎?這是卞城產的茶,茶香濃鬱,入口即讓人清爽百倍……”

“嗯……”司月接過茶杯,另一手搭在竹簍上,想了想,道:“待會兒多備些菜……”話還沒說完,就聽外頭一陣吵鬨。

“掌櫃回來了!”

小二聽了,連忙記下了司月的話後就往外頭跑去,司月撩起幕籬一角,正見那所謂的掌櫃從外頭進來。

來者身形略胖,個子稍高,麵上儘顯富貴,刺得司月眼疼;下巴處留了一小撮胡須,時而被挼順,再被風吹起,又被挼順;頭上戴了一頂玄金紋虎發冠並上一支彆進發冠中的烏金簪將那頭油發束起;脖子上掛了一條漆連繩,漆連繩上又掛著一把白玉小算盤,稍有動作時,算珠之間相撞,竟也能發出悅耳的聲音;上身穿一白色素淨短褂,繡著通身的“富”、“貴”二字,用的是什麼針不得知,但那線卻是顯而易見得知道是產自樓蘭的價值不菲的玉綻絲;小褂內是一件天藍色長衫,不必多說也能知曉這是用流水多的靈源石雇了技藝高超的繡工花上幾月或幾年時間才能製出來的料子;長衫下的褲子卻顯得低調了——用的是紋上流金花紋的上等絲綢料子,走動時隱約能見得條條金光在浮動;一條繡著淡黃色花紋的青色的佩帶在短褂與長袍間時隱時現,也許是為了展現這佩帶的耐力,佩帶上懸掛了諸多飾品;腳上穿的正是今年時興的繡有七楠樹的長靴,靴尖鑲上一枚雕花玉珠。

司月收回目光,嘴角微抽:隻差一把雕竹白玉扇了。

隻是司月未曾注意到,二樓的一位婦人正細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見掌櫃領著一群提著大小貨物的夥計往後廳急急走去,司月看這群人走儘後一口飲儘杯裡的茶水,將那可憐的茶杯重重壓在木桌上,攥了攥拳頭,提上竹簍回到自己的廂房。

見司月離開座位,婦人也收回目光,離開二樓走廊。

回到廂房鎖緊了門閂,司月打開靈空間,心中隻“窺聽”一想法,隨後從靈空間飄出來一團黑色魂體。

她依舊是指尖輕觸魂體,在這密閉的房間內起了一陣風吹散那黑色物質。

而後見那形如路邊的普通石塊的靈蠱蟲輕輕飄到她麵前,倘若細看便能注意到“石塊”表麵的物質在不斷流動著,其形狀與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變化,但無論如何還是像一塊石頭。

翻了一遍問心錄才知這靈蠱蟲名為通感。

未待司月多說,靈蠱蟲已隱退去了。

待夥計將飯菜一一端了進來,司月又端起幾碟子肉送進結界中——這結界功能頗多,倒也用不了她多少心思去照料這幾隻小東西。但日夜藏著掖著也不是個法子,總得尋個屬於自己的住處。

“這一片鋪子不下十家,打理起來倒是麻煩……”司月翻看那幾張地契,忽然看見其中一張上還有拍賣場的地契,心中靈光一現,便從窗外搬進一個花盆來,將裡頭早已枯死的花草拔了個乾淨,司月雙手施以靈力,隻見一株新生的植物破土而出然後迅速生長、開花、結果,隻是這葉、花、果不同於其他草木,皆是黃金質地,才半盞茶功夫就成了半人高的小樹。

司月收了靈力,再在這金樹上布下一道轉換陣,從樹上摘下一枚果子,稍稍施以靈力原處又長出幾片金葉子與金果子,愈發茂密。

“不錯不錯,手藝愈發好了,動作愈發嫻熟了。”自誇一番,司月就將這金樹搬進物空間。

再看角落裡的四隻吃得正香,心中又想這樣過日子隻是會讓狗崽子變成胖崽子——每日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僅方才在通靈境內時它們才撒歡玩耍了一會兒。

司月想了想就關上結界,再在每隻小狗身上布下另一道結界——這結界的用處是在外人眼中看不到結界內的任何東西,且遇到不測時也能作為一道屏障護著它們。

戴上幕籬,司月就領著小狗們去了第一處拍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