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寐 夢寐(2 / 2)

長壽令 午間明月 5161 字 1個月前

她哼笑一聲,好整以暇地看向他青澀臉龐上的殷紅更深,然而半天也不說一句話;而他,卻是垂眸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若不說話,我便走了。”

“我……我不是怕……你,我想留在……你身邊。……不想你走。”

“那你方才躲我,不正是怕我?”

“不……不是,不是怕。隻是……隻是,我……”

“所以你,”她靠近他,彼此的呼吸縈繞在一處,聲音幽幽,“是害羞了。”

他抓著床單,咬著下唇,許久才點了點頭,低聲應她。

她又笑,在他頸肩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聽他悶哼一聲,才滿意地開口:“無妨,我的小未商明日才及冠。”

輕啄幾下,見他的臉愈紅愈燙,她屈指挑起他的下巴。

未明事是,他的呼吸又急促起來,漸漸又幾乎是要停滯,她適時抽身,卻依舊在他耳畔流連:“怎麼還是學不會?”手卻不老實地遊走,直至他嗚咽一聲,以及口齒不清的求饒聲:“彆,不要……”

他彆過頭,恨不能鑽到地縫裡去。

“嗯?又不要。這次,我便真的走了,你若真不要,你的手,”她輕輕握著他的手腕,慢慢加大力度,繼續道,“為何不來阻我?未商,口是心非可不好。我的閱曆比這裡……大多數加起來還要多,當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嗎?說說,昨日你做了什麼。”

“……看……看書。”

她輕輕咬住他通紅的耳尖,幽幽話語傳入他耳中:“哦?說說看,是什麼書。”

他分出攥著衣襟的雙手攀著她的雙臂,未曾想起半分攔住她動作的意思,酥麻脹痛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他隻得吞吐道:“《巧七聞章》,我……不是,有意,無意中……”

得到了預料中的答案,她突然停下來收回手,他猛地一激靈,奈何雙手被她另一隻手鉗製於頭頂,由不得他如何。

收回手,讓他得以垂頭,既是緩解方才仰頭引起的酸痛,又能叫他看清自己的情況如何。

呼吸磨著他的肌膚,她輕聲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便不用我教了吧。”

“師……師姐……”

“嗯?叫我什麼?”伴隨著她語氣加重的是她手上的力氣。

“唔……師……阿月,阿月,我難受。”

“哼,自己想辦法。”再離他些寸,便又用指尖端起他的下巴,所見確實他輕輕闔眸、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她歎了口氣,輕撫他的後背,撫順他的顫抖。

“師,阿月,我不會,怕你會……生氣,你會笑話我。”

“擔心這個?你出過多少糗事,我何時在你麵前笑過。”

“嗯……阿月什麼都懂,我卻什麼也不明白。也許,也許師姐也曾……我不是師姐唯一一個,或許……”

未待他說完,便聽她冷笑:“未商,你知道在我每刻推演出的千萬種可能中找到你花了多久嗎?宏朝九百六十九年,和朝三百一十六年,六代餘亂五十八年,業、榮、代、莫四國割據七十三年……直至今日,你覺得我這千百年來是在享福、當我一身本事是白撿來的。你可彆忘了,我可是能看到彆人的記憶,我所做的,不正是你看的那本書中所寫的嗎?你既然不願看小姑娘,我也懶得再扮成小姑娘。”

“我不知道,是為了我。對不起,師姐……”

“當我會生氣?這個時間,你自然會這樣認為,局限於此世主流受其擺布。”她取下束發用的木簪彆在他的發髻上,加了一句,“明日我會去觀禮,你要戴著它,發生任何情況都不能取下來。”

他忍著激動,點頭應道:“好,我一定……”

未待他說完,她突然問道:“今日傷得重嗎?”

他又驚又喜:“你……你怎麼知道?!”

“你的事,自然要上心些。”

他靦腆一笑,道:“也不是很嚴重,我已經上了藥了。”

她咬破指尖,帶著溢出的血珠送入他口中,見他雙眼逐漸泛紅後便放出靈力,腰腹上的傷口迅速愈合。

她道:“看著我的眼睛。你想要的答案。”

他抬頭,見她眼中微青的瞳孔以及一圈隱沒的符文。

他眼中,她的雙眸尤為明豔,點染幾分冷漠與處事不驚。

難得的,他也能從她眼裡的光亮中找到自己。

……

“!”

陳昭幾乎是驚醒,汗水浸濕了衣服,碎發緊貼著肌膚。他喘著粗氣,心狂跳不止,有些煩躁地捏了捏眉。

他從未在司月眼中看到過那種情緒——他看向身邊熟睡的人,神色恬靜,應是夢中也正捧著話本、品著糕點,因而不見往日愁容。

好在昨天夜裡他發現得早,免得自己失了分寸:

他才起身時,眩暈感一閃而過,伴隨而來的是身體的無力與不明的燥熱;又掠過床幔,撞下一隻琉璃燈,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光芒漸暗;重新燃起的燭火引著他倒了一杯又一杯的冷茶,苦澀的味道帶回幾分清醒;揉著眼側的穴位,他往回走,目光落在地上的餘光,便蹲下去撿,燭光所到之處儘是琉璃燈滾過的路徑上留下的粉末。

他尋來紙張,搜集好這些粉末,幾盞燭光再度亮起,他看清了這正是雲流塵,顏色與灰塵相近,不同之處便是它多一分綠以及所起的其他作用。

這東西還是早些還回去的好。

陳昭扶額,將茶杯中的水倒在這些雲流塵上,當它的顏色褪去、與普通粉塵無異後再起身去收拾床幔內的那些東西。

見司月變化不大,隻是雙頰愈發得紅,他便想到方才自己似乎是伸手接過那燈。

這東西更應該速速還回去了。

他耐著不適熬好了藥,把司月從睡夢中叫醒讓她喝下一碗,為了不讓她再吐出來便許諾讓她親眼看到《鎖塵》的初稿,半夢半醒間她也就答應喝下這碗苦澀的藥,過後又給了她幾塊甜糕解苦,然後自己將那餘下的湯藥一並喝了。

但雲流塵業已融入血肉骨髓,再喝一罐也是藥效甚微;但也好在發現的時間早,不至於失了理智。

他調動靈力壓製住自己,又分出靈力讓屋外雨勢更大,免得壞了穆芊芊等人的計劃。

靠在椅子上坐了半夜,直到涼意席卷而來他才驚醒,察覺雲流塵已然失效才回到床上睡覺。

隻是沒想到,自己的夢境也會受到影響。

他靠在矮櫃上發了會愣,然後才起身去準備熱水。

天破曉,乾戈終於平息,雨勢減弱許多,眼下也隻是落些點下來。

屋外鳥鳴幾聲,幽靜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