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人 羽人(2 / 2)

長壽令 午間明月 5734 字 1個月前

原來危險是在這兒,險些鬆懈了。

司月才收回憫離,便有一條巨蟒自高空落下,她正要揮劍抵抗,然而巨蟒並無半點多餘的動作,隻是極速下墜,最後落在一行人後方,堅硬的鱗片被尖物劃開,留下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自此了無生息。

她捏印,霎時間懸於樹枝間的藤蔓如疾箭一般衝到司月周圍,在靈力的驅動下迅速伸長,分節處新生的葉片脫離,化作利刃攻向四周湧來的獸潮,憑著這一層屏障才勉強抵禦部分獸潮。

司月正要割破手掌心,想起陳昭的囑托後又不甘心地收回這個念頭,轉而結印引來昨夜驟雨的殘存,千萬雨滴浮在空中,自獸群口鼻吸入後凝成冰霰再迅速炸開為碎片,自獸群體內最脆弱的部分穿出,頃刻間削去大半威脅。

“阿典……”

“我在!”

“有靈……靈源石嗎?”

底下沉默片刻後隻見一個人影爬了上來,司月沒看見那人的模樣,隻從那人手中接過一袋沉沉的靈源石,又道:“下去躲好,過些日子補給你。”

司月就靈源石倒在手中,刹那間靈源石分解,其中靈氣被吸入掌中,彼時一陣氣波湧散開來;司月又脫下寬大的外袍丟在腳邊,露出係在腰間的幾遝黃色符紙;她解開紅繩,隨著靈力的牽引,數張符紙在她身側盤旋,紙上的符文開始亮起光;她大手一揮,須臾又見數張符紙逐一飛出,或停在獸類麵前或直接依附在它們身上。

司月攥拳的瞬間,符紙或引發爆炸,不消多久就濃煙彌漫;或凝結成冰,一顆顆巨大的冰塊掉在地上;或引來蜂群無數,逼得那些獸群哀嚎不止;甚至,調來不知從何處來的水流,不少獸類被困在水中窒息而死……

如此場麵,果真嚇退了獸群。

隨後,司月扯下另一邊的八張符紙,朝八個方向飛去,最後圍成一圈形成肉眼可見的屏障,一有獸類靠近,八張符紙迅速移動絞斷它們的利爪。

見此情形已算得暫時平安,司月才鬆懈一會兒。

隨即一支長槍穿過屏障與她擦身而過,而後正中一隻從地底下鑽上來的甲獸的身體。

“那個人……有翅膀?!”

聞言司月轉頭,驚道:“阿典,你、你怎麼還在這兒?!”

阿典正要回答,車卻慢慢停了下來,司月麵色一凝,看著不遠處的人,低聲道:“阿典,再去拿靈源石!”

阿典應聲,立即爬下去進到車裡,司月立即封住車門,攥緊了手中的錦袋,警惕地看向高處。

來人身形修長,高近乎一丈;金黃色的長發隨意披散裝束,或許是用了靈力才在周身飄動;雙目幾近白色,若無陽光直射時又變為赤色;身著淺金色的長袍,腰間僅一條細長的白繩,也許僅是作為衣飾;外袍穿的幾乎算得上是隨意,白皙的皮膚露了大半,掩不住這人腳腕上奪目的紅色寶石的光輝以及掛在胸前偌大的墜子;更讓人注目的還應當是那人身後巨大的金翼,每每振翅便令人眼花繚亂,陽光在它的映襯與剪散下更似千萬星辰灑落。

司月挺直身,問道:“閣下何人?”

那人不答,右手輕抬。

司月隻聽身後一陣響動,轉身同時急忙躲開也未料方才那柄長槍又與她擦身而過,帶著的風刃尚且還在她臉上留下一道不小的口子。

司月皺眉,正要動手時卻見無數的羽人紛紛出現:有男有女,著白色或灰色長袍居多,發色多為黑、白、赤三色,高六至八尺不等,皆身形修長,膚色各異;但耳尖處都掛著一枚小小的黑色玉石,手持銀色長槍,投向司月的眼神淨是她所厭惡的輕蔑的憐憫。

“螻蟻,”這人緩緩開口,空靈的聲音落在司月耳中卻顯得無比嘈雜刺耳,“渺小的螻蟻。”

接著,他舉起長槍當空一劃,一道人像展現在她麵前:此人白發赤瞳,皮膚白皙;左臉上有三道似是被野獸抓傷後留下的疤痕,尖耳上有一道暗紅色的獸紋,赤、黃二色的翅膀依舊引人注目;雙眼看向前方,帶著戲謔與隱忍。

“可曾見過此人。”

司月已經猜到個大概,笑道:“見或不見與你何乾?說與不說又與你何乾?”

聞言,他冷漠的臉終於多了幾分俗世的情緒,揮槍攔下早已動怒的另一個羽人,繼而又用先去那般口吻加上些玩味的笑意朝司月說道:“渺小的螻蟻,心魄卻為汙濁的俗物所束,所見所想無不是此生終不可得之物……”

“……”

司月攥緊拳頭。

“此皆地上生靈所不可避免,卻全然有違吾族所崇之聖潔!然,吾生而悲憫世人之可悲,體恤爾等鄙賤粗陋,予爾通法,得以瞻仰吾族光輝、洗滌爾等醜陋的靈魂!”

忍住。

“若有此人蹤跡,奉信呈上,賜三十金;若有其軀體呈上,賜白金;生擒而呈上,賜千金。”

司月在心中罵了他千萬遍,麵上仍笑著應道:“當然!”

他不屑地冷笑一聲,便攜眾羽人離去。

“這個鳥……”阿典立即捂住嘴,想到老師平日的規訓,改口道,“這個……人,會飛的人,說的是什麼?我沒聽明白。”

“這是羽人……你怎麼出來了?”

“羽人?好像沒見過,老師好像也沒說過。在阿芽的小冊子裡……應該有吧,你怎麼知道他叫羽人?”

“我胡謅的,你快去查查這是個什麼糟心東西!”

“哦,”阿典走前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後點了點自己的臉,道,“上招姐姐,你臉上這兒出血了,我叫阿宋拿藥來。還有那些小花,還好你洗掉了。”

司月應聲。

“啊?什麼小花?”

“就、就是你臉上的花呀!”阿典見她不知,又解釋道,“你昨天在陳昭哥哥那裡時,臉上就有花了呢!”

“什……什麼花?”

“唔……桂花、梨花、桂花、桂花、迎春花、梅花、梅花、桂花……好多呢!”

司月臉一黑,怪不得陳昭笑得停不下來,麵上不好發作隻能先記著賬,應了阿典後翻身下車,在不遠處檢查一圈,最後站在一棵大樹旁,伸手貼在樹乾上,鵝黃色的光點縈繞在她手周圍,褐色的流雲紋光點自視線可及處溢出,而後源源不斷湧向這棵樹,最後一齊彙入司月的掌心中,那微弱的陣陣悲嚎也戛然而止。

阿典自然注意到這景象,便上前來問:“上招姐姐這是在做什麼?”

司月另一隻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答道:“這一帶早無獸類蹤跡與氣息,就連剛剛那條掉下來的大蛇也不見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阿典聞言認真嗅了嗅,眉頭卻皺了起來,有些疑惑卻也沒說話。

“必然是那鳥人的手段!”

“羽人。”

“咳……自然是你羽人的手段,先看看這些鳥……羽人的武器、出招方式,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哦——”阿典點點頭,等著司月收回手才把藥遞給她,道:“這是阿宋的藥,雖然不能讓容顏……唔……容顏依舊,但儘可免於疼痛纏擾。”

司月有些想笑,一旦阿典解釋某個東西時都這樣刻板嚴肅,將書中的或是彆人口中的描述一字一句背出來,司月甚至都能看到說這句話的本尊當時是何神情。

“走吧,現在好像安全了很多。”

“嗯!”

“以後不能像那個鳥一樣罵人這麼難聽。”

“那個羽人是在罵人嗎?”

“罵得可難聽了,你老師要是知道你們哪個人學會這個,可得發通火。”

“哦。”

……

少年從樹上躍下,牽動了大腿上的傷口,痛得“嘶嘶”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