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傅嘉澤演唱會還有十天。
蘇白澤近日天天蹲守他,發現他整天宅在家裡,出門也隻是扔垃圾和拿外賣,也沒有任何朋友來訪,簡直孤僻的不像一個當紅男星。
所幸,傅嘉澤沒作妖,但這更讓蘇白澤不安,總覺得傅嘉澤憋了個大招再等著他們。
“吃吧,剛新鮮出爐的烤紅薯。”景隴臭著一張臉,說話呼出來絲絲熱氣,隱入昏暗的樓梯間。
蘇白澤接過,“謝謝啊,下次我出去買。”
景隴不滿道:“還需要蹲多久?吾從來沒這麼憋屈過。”
兩人並肩坐在階梯上,這裡是傅嘉澤頂層複式公寓的樓梯間,隻有頂部小窗戶透進來一絲光亮,還飄進來一些細微的小雪花。
說起來,嘉明市的冬天從來不下雪,但卻在今天,久違的下雪了。
蘇白澤摸著滾燙的烤紅薯,冰涼的手指漸漸升溫,他看著景隴,終於問出了盤踞在他心上幾日的問題。
“那天,齊秦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景隴將手插在兜裡,沉默了一會,道:“彭豬妖接手了芙蓉山。”
“這能說明什麼呢?”蘇白澤不理解。
“芙蓉山是那個人的家。”景隴望著透著細微的光線的窗口,道:“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這件事,估計要氣炸了。”
說到這,他低聲笑了,說不清是幸災樂禍還是替那人感到生氣。
蘇白澤自然知道那個人是誰,已經不是第一次聽景隴提起,隻是每次景隴提起時,都讓人搞不清他到底是討厭還是喜歡那個人。
“所以說,你讓步了,是為了那個人的家嗎?”蘇白澤吃了一口紅薯,香甜軟糯的果瓤在嘴裡蔓延開來,道:“但這兩者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麼關係,不抓傅嘉澤,彭所長就會乖乖讓出芙蓉山嗎?”
“這是那豬妖跟我談的條件,這一次放過傅嘉澤,他便不會入住芙蓉山,隻是遠程監管。”
蘇白澤挑了挑眉,很驚訝,景隴也會有為了一個人讓步的時候。
“他對你很重要。”蘇白澤道。
景隴癟嘴,神情好像有些許委屈,否認道:“不。”
蘇白澤笑道:“若是不重要,你怎麼會為了這個人讓步,替他守著家呢?”
景隴低下了頭,沒說話。
“為什麼?”
景隴依然低著頭,看起來像是一隻垂頭喪氣的小狗。
過了半響,才道:“我答應過他,等他回來時,芙蓉山還會和他離開時一樣。”
蘇白澤想起,景隴說過這個人踏出結界,已經灰飛煙滅,連輪回的資格都沒有了,又怎麼可能會再回來呢?
但看著景隴的神情,他不忍去戳穿這個事實,咳嗽了兩聲道:“我實在是很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你為他做這些。”
景隴神情再次變得怨氣滿滿,冷哼道:“他就是個混蛋!神經病!”
蘇白澤笑了,“那你為了一個混蛋讓步,豈不是比他還要神經病。”
景隴轉頭,那雙漂亮的碧色瞳孔控訴的望著他,竟然還帶著絲絲委屈,好像蘇白澤很讓他傷心一樣。
蘇白澤心裡一軟,這張臉好看的不像話,不罵人時會讓人心生憐惜。
他下意識的將手搭在景隴的肩膀上,輕聲哄道:“好啦,你不是神經病,那個人才是。”
聽到這話,景隴心情好了點,隻是眼睛依然看著蘇白澤的眼睛,突然道:“其實他也沒那麼糟糕,他救過我。”
蘇白澤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怎麼妖怪們都愛這些“他救過我的命”的戲碼。
“喂!你笑什麼?!”景隴瞬間黑了臉。
蘇白澤安撫道:“沒事,沒事,我隻是覺得你...有些可愛。”
景隴瞬間僵住,臉上再次出現絲絲紅暈,逃也似的將頭扭到一邊去,用後腦勺對著蘇白澤,反駁道:“不許說吾可愛。”
這樣好像更可愛了。
蘇白澤被這一想法嚇到,他竟然會覺得景隴可愛?
這感覺就像覺得一個暴躁大漢子是個溫婉仙女一樣令人驚悚。
“他救我的那會,是我最糟糕的時候,所有妖和人都不敢靠近我,生怕沾染上一絲晦氣。”景隴突然道。
蘇白澤驚訝的點點頭,景隴這是要跟他談心的架勢,有點突然,不過正好解解悶,在這成日成日的守著傅嘉澤,都快閒出屁了。
“然後呢?”蘇白澤道。
景隴將後腦勺轉過來,直視著前方的一小塊陰影,好像在回憶什麼,道:“我真的很討厭他,因為他總愛跟我說些蒼生正義的話,聽的我耳朵都起繭了。”
“可是...從沒人跟我說過這麼多的話,也從沒人在被我咬了一口後,還依舊給我療傷的,也從沒人擁抱過滿身傷痕和罪孽的我。”
“為什麼偏偏是他?有時候我也想不明白。”
蘇白澤看著景隴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有些羨慕,羨慕景隴會有這樣一個在乎他,而他也在乎的人。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孤身一人,不曾真正的去愛過誰,也從未被人真正的愛過。
景隴還在繼續說。
“遇見他的那天,也像今天一樣,下雪了。”
昏暗的樓梯間裡,那雙碧色的瞳孔越來越亮,都有些晃人眼睛了。
蘇白澤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道:“你這樣,我真羨慕你。”
景隴愣住,沒在說話,而是轉頭看向蘇白澤,那雙眸子好像因為看到他更亮了,但又好像有些說不清的悲傷。
蘇白澤莫名心慌,咬了一口紅薯,匆匆移開視線,但景隴依然盯著他,恨不得將他整個人盯穿,從外看到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