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環抱住了他,有些微涼的手指擦乾他的眼淚,富有磁性的沙啞嗓音在他耳邊道:“沒事的,沒事的,想不起來……那就不要想了。”
那聲音很溫柔。
就仿佛柔軟的羽毛在他焦灼而又痛苦心上輕輕撫過,溫柔而又繾綣。
瞬間,他的心平靜下來。那些情緒如同潮水般散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婆娑人影也瞬間散去,仿佛被風吹走的沙子。
蘇白澤抬眸,和景隴擔憂的眼神撞上。
懸浮的心瞬間歸位原位。
他的手放在景隴胸膛上,明明是很尷尬的位置,可他突然就想握緊手下的衣服。
他這樣想,也便這樣做了。
景隴眸光複雜的看著他,似是也不解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蘇白澤捏衣服的手指很緊,凸出泛白的骨節,抬頭含淚的看著景隴,他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該說什麼。
這種感覺讓他無力而又絕望,就好像你明明可以答滿分的試卷,卻因為某種未知原因,一個答案都答不出來。
“小蘇,你剛剛怎麼了?”柏原擔心道,“什麼約定?什麼想不起來了?”
淩雲在一旁冷冷道:“他被卷入幻境了。”
景隴護著蘇白澤,再次擦乾他眼角的淚,比以往的每次都要有耐心,將手放在他背上,安撫道:“隻是幻境,隻是幻境,那些都是假的。”
“卷入幻境?”柏原不解道:“可我們四人裡,明明就小蘇離的最遠,而且……殿下一直都悄悄護著他,他怎麼可能會被卷入幻境?”
淩雲輕嗤,“彆忘了,他是個凡人。”
又有些許驕傲道:“我師傅的幻境自古以來無人能解,走進去的人就沒有能活著出來的。像蘇白澤這樣的凡人,隻要離的稍稍近一點,都會被波及。”
他轉頭看向滿眼都是蘇白澤的景隴,不屑道:“若不是殿下及時打斷,我看這蘇白澤就要死在這了。”
“切!整天你師傅師傅,你是不是還沒斷奶啊?”柏原翻了個白眼,“可是小蘇有白玉佩,那白玉佩上靈力充沛的很,雖說不能破解這個幻境,但……稍稍抵禦一下總能做到吧。”
提到白玉佩,淩雲神色暗了下去,他狐疑的摩挲著下頜,有些吃癟,自言自語道:“白玉佩是師傅的玉佩……”
柏原將這句話聽了進去,再次翻了個白眼,“難怪搶小蘇的白玉佩,原來又是你那個寶貝師傅的。”
“不可能!”淩雲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不可能!這是師傅設下的幻境,白玉佩靈性最強,是不可能被卷入其中的。”
柏原嘲諷道:“說不定過了這麼多年,這白玉佩空有靈力,其實半點防禦能力都沒有。”
“這更不可能!”淩雲激動反駁,“這白玉佩可是上古神物,才不是你說的那般沒用!”
柏原緘默不言,上古神物,神力自然沒得說。
淩雲慌張的思考著其中緣由,無論如何都說服不了自己。
既然蘇白澤佩戴了白玉佩,那麼便是他們這裡麵,最不可能被幻境波及的人。
他找不到答案。
隻能將答案歸結到蘇白澤本身。
他性子本就急,直接上去從景隴懷裡把蘇白澤拉出來,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師傅的幻境為什麼偏偏就要選中你!”
蘇白澤還未完全從情緒裡抽離出來,迷茫的望著他。
“滾開!”景隴衝淩雲吼道,他一臉火大,將蘇白澤拉回來,護在身後,對柏原道:“看好他。”
隨後,陌刀以雷霆之勢,直朝淩雲腦門而去,要取他狗命的心非常堅決。
淩雲迅速躲開,景隴一躍而上,陌刀分散出無數把小陌刀,密密麻麻的朝淩雲而出。
淩雲躲閃非常吃力,此時他並不想和景隴開戰。
“殿下,蘇白澤有白玉佩,可還是被幻境卷進去了,這事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敢肯定蘇白澤這個人有問題!你知道的,師傅的幻境即使過了五百年,都是有靈性的,能識彆人心。”
“師傅的幻境一定檢測出了什麼,說不定,蘇白澤就是黑雲的……”
“閉嘴!”景隴怒容滿麵,招勢一招比一招狠。
淩雲應接不暇,再也沒空說話,認真的接著招勢,額上汗流不止。
兩人打的不可開交。
突然,幻境的強光震動起來,有個極清冷的聲音從裡麵傳了出來。
“咳咳咳……徒兒,為師不是說過嗎?景兒身體不好,你平時多讓著點他。”
景隴和淩雲雙雙愣住,頓時都忘了出招。
淩雲瞬間淚流滿麵,這聲徒兒,他有多麼年沒聽過了。
從前他厭煩,巴不得每天少聽點。
可一旦失去,就失去了五百年,再也沒人喚他徒兒,再也沒人教誨他蒼生大義,再也沒人說那些枯燥無味的大道理,也再沒人關心他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開不開心……
這聲徒兒,仿佛穿越了時光長河,順著五百年前的聽雪閣,再次重現在他麵前。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幻境重重的磕下一額頭,聲嘶力竭的喚道:“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