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玄安捂住自己的眼，大口大口地喘息，汗水順著他的脖子滑落，他整個人像是經曆了一場劫難，渾身虛脫。

葉淩握住他肩膀，“學長，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感覺何玄安的身體在輕微發抖，他從指縫中抬眼看著葉淩，平日裡溫和的眼睛裡帶著血絲，瞳孔不受控製地顫動著。

葉淩心頭震了一下，他正要說什麼，垂下的手忽然被人輕輕握住。

何玄安手腳冰涼，身體在發抖，“學弟，可以靠近一點嗎？我好冷。”他冷得牙齒都在打顫，似乎是冷到了極致，一點點的熱源都會讓他下意識地靠近。

葉淩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冷反而很燙，可是他的手腳又很冰涼。

不是身體上的，難道是心理上的？

葉淩將通訊器取下放到架子上充當照明，微弱的燈光讓何玄安症狀緩解了一些，他垂著頭，額頭上全是冷汗，看到葉淩的手臂被自己抓出了印子，他鬆開手，儘力克製自己的聲音：“抱歉，嚇到你了。”

何玄安在葉淩印象裡一直是強大而溫和的存在，這樣溫暖的學長原來也會有害怕的東西。

“學長是怕黑嗎？”

何玄安搖搖頭，隨後又點頭。

他動了下喉嚨，陷入艱難的回憶中：“去年5月，學院組織黑暗森林探索的活動，我是那次的負責人，因為意外有幾個學生遇險，我為了救他們被困入冰雪深淵整整三天才得救，從那以後我便患上了嚴重的創傷後遺症，隻要陷入黑暗體溫便會驟降。”

難怪何玄安一直在做有關精神創傷方麵的研究，原來是在自救。

“我看了很多醫生，查了很多資料，都無法消除精神上的影響，直到那天在學校撿到你。你身上有種很安神的香氣，可能和你的異能有關，能緩解我的症狀，我那時候就在想，或許安撫可以消除精神方麵的創傷，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地去圖書館。”

隻不過葉淩的精神力太低了，想要治愈他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何玄安鼓勵他、支持他，其實也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何玄安才是帶著目的接近他的人。

而葉淩，他從來都未求過什麼。

何玄安垂下的目光微微暗淡，他是個帶著麵具生活的人，麵具會讓他在麵對任何人時都有安全感，可今天卻讓他感覺到了難堪。

“其實一直以來，有所求的人都是我。”

他說完等待著，想過葉淩可能會疏遠他，或者彆的什麼，可是等了半天葉淩也沒說話，隻是在架子上翻翻找找。

“你找什麼？”

“我記得這上頭有個應急燈，”葉淩墊起腳尖，“找到了！”

應急燈一打開，整個管理室燈火通明。

何玄安忽然感到目眩神迷，等他再看清時，他看到光暈之下葉淩的麵龐那麼明亮清晰，像神明誕下的神子，高貴、聖潔，讓腳下的人不禁成為賴以他生存的信徒。

搞定了燈的事，葉淩將何玄安扶到椅子上，他還是像之前那樣，沒有半分疏遠的意思：“學長也幫了我很多忙，如果我能幫上學長那也挺好的。”

他說完禮貌地笑了笑，那張精致的臉是何玄安從未見過的好看，尤其是笑的那一下，明媚生動，好像撓到了他的心窩。

狹小的空間慢慢變得燥熱，看著葉淩起身，何玄安忽然發現自己舍不得移開目光，手有些留念地從他手臂上鬆開，目光一直黏雜在他身上，隨著對方離開那股香氣也開始從他身邊抽離。

生理上的難受讓他想抓住對方，可是理智又告訴他不可以。

他看著葉淩起身撥弄門鎖，忽然荒唐地想著，其實就這樣和他呆在一起也挺好的。

他喜歡和葉淩相處。

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很舒服。

從見他的第一麵起自己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直到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