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聽烏正在和親哥哥解釋好朋友也可以互稱“崽崽”和“寶貝”的時候,另有一撥人正在刷新自己視頻的評論區。
越淼就是其中之一,她是個有近百萬粉絲的UP主,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麼類型的UP主。
最開始她隻是個上傳視頻分享自己生活的普通人,但在某一天一切都變了,她的媽媽患上了喉癌。
喉癌並不是絕症,但發現得比較晚,抗癌的過程依舊很痛苦,越淼是獨生女,為了全職照顧媽媽乾脆辭職,並開始用視頻記錄的方式記下她們一起抗癌的過程——
這段過程當然很辛酸,在不同醫院裡輾轉,手術後的複發率就像是懸在心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報告、化驗,還有醫保報銷,照顧病人……但辛酸中她總能找到一些值得快樂的事情,譬如遇到排隊時借給她椅子的好心人,和媽媽一起看劇的同房病人,耐心商討病情並想儘辦法幫她們省錢的醫生。
起初,越淼隻是想把這些都記下來,既是做好可能獲得最糟糕結果的心理準備,在失去一切後還能留下一段影音資料,又想著能用視頻溫暖自己也鼓舞他人。
她的確做到了,粉絲變多的同時,她也收到了不少其他人的私信安慰,有同樣陪伴家人抗癌的朋友,也有自身就患有癌症的粉絲——
但當獲得的流量越來越多時,評論區的氣氛在某一天變了。
許多人讓她去看@喬葫看世界的視頻,讓她發更多的自證,包括隱私,懷疑打碼過的檢查單,並試圖到醫院去圍堵她。
“我不認為他們是我的粉絲……”越淼後來這麼和朋友說,“隻是想要滿足自己的窺私欲,想要看我不斷證明的狼狽樣子而已。”
她沒有收過直播打賞,甚至把自己的網站收益提出來捐給那些更需要的病友。
理論上她應該算是個完美受害者,但在某次評論區看到某幾個極為熟悉的粉絲ID時,她的情緒突然崩潰了。
——那些粉絲曾經真情實感地安慰過她,私聊詢問是否需要經濟援助,或者提供靠譜的醫院和醫生等信息。
越淼沒有搭理也沒有自證,隻是卸載了軟件,沒有再發過視頻。
直到她收到了係統通過風華網官方發來的短信。
係統當然可以直接聯係上越淼,但那相當於人肉對方,所以它通過官方的關係繞了一個彎,詢問她:
“你願意成為聯合投稿的一員嗎?”
並不是為了證明自己,而是把自己遭受過的不平經曆當做一把劍,斬向那個作惡之人。
讓“惡有惡報”成為現實。
我能信任你嗎?你是來幫助我的嗎?你和喬葫的團隊有區彆嗎?還是說你也隻是想要利用我呢……越淼心裡有著這麼多的想法,但在看完係統製作的視頻後,她還是登上了賬號。
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記賬號密碼了,但手指按在鍵盤上時,卻非常順暢地輸了進去。
她打開陌生人私信,給係統發了一條消息——
“你做這些能得到什麼呢?”
為了名氣還是為了所謂“正義”,為了流量還是真的隻是因為善……
【給我家崽崽出氣啊。】
越淼:“……”
【要是不欺負我家的小孩,我哪會管他是誰,但他敢造謠我家小孩!可惡,踩死他!】
越淼:“…………”
“噗。”
“好的,”她笑著對著屏幕說,“……我們踩死他個王八蛋!”
王八蛋!臭傻逼!造謠狗!吃人血饅頭的惡臭男……越淼笑得咬牙切齒,在那件事發生兩年之後,她第一次打開喬葫的賬號,給前排每一個視頻都點了一個踩,然後選擇了發布係統傳給她的視頻。
接著她回複了自己視頻下麵某個粉絲:
“媽媽手術結果很不錯,我們現在都過得很好。”
“謝謝關心。”
也許,她可以重新開一個賬號,拍一拍風景,做飯,和上班路上看到的小貓小狗了。
她還是很喜歡記錄生活,隻是這次,不會讓其他人侵入自己的生活太多。
和越淼經曆相似的還有一對夫妻,他們之前開著一家書店,遇到洪災後選擇了網絡求助,恰好爆火,但在書店生意轉好後,隨著喬葫發布視頻而來的質疑聲讓他們疲憊不堪——對,賣書當然賺錢了,如果不賺錢賣什麼書,直接送不就好了嗎?
書店的確借網友的善意活了下來,但後來夫妻倆意識到,借來的善意是要還回去的,甚至連本帶利地還。
在還清這場“善良債”後,他們關閉了書店,搬離了城市,換了新的工作,但他們真的很想說——
“我們隻賣了書,後來那些錢,因為有些網友要退款,那部分已經退回了,其他的這些年陸陸續續賺到,就捐給了山區,也捐了書……”丈夫坐在律師麵前,“所有資金流向都有記錄,我們並沒有像那個up主說的那樣,私下裡收網友的轉賬。”
每一筆錢都和一本書等價。
五十六個聯合投稿人被拉入同一個群聊,而這對小夫妻願意作為“代理人”,幫助那些來不了的同伴們和律師溝通,以及走上法庭,勢必要給喬葫的團隊一個真正的教訓。
律師費一開始是由係統付的,但在小夫妻倆接手後,變成願意出錢的群友共同分攤,並簽了合同。
係統根本不在意他們想什麼,係統興高采烈:
“崽崽,我準備多買點零件把無人機改造一下!”
楚聽烏:“你買的無人機不還在路上嗎?”
係統買無人機就是為了拍楚聽烏,而不是為了高空航拍,所以暫時不需要考慮禁飛高度,但它顯然對無人機的續航很不滿意——大部分無人機隻能持續飛不到一個小時就要充電,可大電池又影響重量,重量越大電池消耗速度又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