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一貫,甘州衛人,由寡母撫養,剛烈耿直,累有戰功。
前不久被一紙調令調到了廣寧衛,任西平堡守備。
其實以他軍功早就可以升為參將,甚至是副總兵。
可惜如今大明朝堂之上黨派之爭日趨嚴重。
由顧憲成等人在東林書院講學議政,逐漸聚合形成一個政治集團——東林黨。
他們在當權期間,依附皇室、勳戚,交結宦官,不斷排斥官員。
為了對抗東林黨的迫害,另一批官僚也逐漸按照籍貫形成幾個黨,分彆是山東人的齊黨,湖北人的楚黨,安徽宣城人的宣黨,江蘇昆山人的昆黨,還有浙江人的浙黨。
其中,以浙黨的聲勢最為浩大,畢竟浙黨首領沈一貫出任過內閣首輔。
麵對這樣越演越烈的黨派之爭,羅一貫一個無派彆沒靠山的寒門士兵,立了再多的軍功也無非是替人做嫁衣。
這次被調到廣寧衛任西平堡守備,羅一貫自己都覺得他是走了狗屎運了。
所以他特彆珍惜這次機會,沒有戰事,不用上職的時候,他手不釋卷的看兵書。
這天下職以後,他在書房看《孫臏兵法》中的陳忌問壘篇,突然感覺到被注視的目光。
雖然那目光一閃而過,但是他還是心裡一緊。
要知道他雖然是守備,可身家薄底蘊低,他的守備府邸隻有五個下人。
兩個下人是照顧他娘的嬤嬤和婢女,一個廚娘,一個門房,還有一個跟著他辦事的小廝。
因為羅一貫有過吩咐,所以其他四個下人不會出現在他書房附近,而小廝已經靠在柱子上睡著了。
羅一貫隱晦地觀察窗外的院子和屋頂,雖說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影,但他還是沒有放鬆,反而更加警惕起來。
他是戰場上混上來的,能活到現在就是靠著他對危機的敏感度。
那目光沒有惡意,可出現在這裡就容不得他忽視了。
羅一貫把小廝叫醒讓他回房間睡覺。
小廝沒什麼武功,萬一他和來人打起來,小廝在這兒是個累贅。
小廝離開後,羅一貫等了一刻鐘的時間,都沒有見到人出來,“閣下,出來吧。”
齊寶華聽到聲音,就知道露餡了,也不廢話,直接帶著特木爾出現在了院子。
“蒙古人?”羅一貫沒想到出現在他府邸的會是兩個蒙古人。
其實齊寶華的長相並不像一般蒙古人的長相,反而和大明人的長相差不多,隻是看去更明豔大方。
她這次來大明也是有備而來,挑選的隨行人員也多偏向大明那邊的長相。
現在她和特木爾穿著打扮也和大明這邊一般無異。
隻不過碰上了羅一貫這樣眼利的人,他自來到廣寧衛就開始了解女真和蒙古,從未懈怠,所以才能在第一眼就懷疑他們的來處。
“之前看我的目光是你。”羅一貫很肯定的對著特木爾說道。
齊寶華看了特木爾一眼,特木爾:“屬下領罰。”
來之前主子就說過,羅一貫是戰場上打出來的官,對於旁人的目光是最敏感的,讓他在監視過程中絕對不可以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不相信一個小小的守備會有這樣的能力,還是按照主子說的做,卻沒想到他隻是不小心看了羅一貫一眼,就被他發現了。
“嗯。”齊寶華覺得正好可以給特木爾一個教訓,他的武力值一直是她手底下數一數二的。
可是就因為這樣,他除了岱欽他們幾個誰也看不上,現在一個明朝守備就可以察覺他的存在,足以打碎他的自傲,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齊寶華:“羅守備,深夜拜訪,還望見諒,在下齊寶華。”
“閣下究竟是誰?來找我到底有什麼目的?”齊寶華的有禮並沒有讓羅一貫的態度軟化。
“羅守備,彆急,在說出我的目的之前,我也有話想要問守備。”畢竟他的答案關係到齊寶華將如何對待他。
“閣下說錯話了吧?你闖到我的地盤來問我話,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羅一貫並沒有被齊寶華的話帶著走,他見到齊寶華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說齊寶華身邊的人,他還有一拚之力,那麼對手是齊寶華,他可能連逃都逃不了。
他的寡母還在府裡,如果來人居心不良,他該怎麼護住她。
“守備何必慌張呐,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自會離開。”齊寶華看出了羅一貫內心的慌張,不急不慌的問道:“羅守備,不知你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為了效忠明朝君王,還是為了保護大明百姓?”
羅一貫:“我自然是為了保護百姓,也是為了效忠君王。”
他並不認為這兩者有何區彆。
齊寶華聽出了他話裡的不同,“還請羅守備跟我們走一趟。”
羅一貫當即想往後院去,卻不料又出來幾個人,既然逃不了,他便從容道:“不可能,要殺便殺,我是大明的人,絕不做對不起大明百姓的事。”
齊寶華動了,她往羅一貫身上拍了一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