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我來了。”小鈕祜祿氏看著眼前像是老了好幾歲的烏拉那拉氏，並沒有動惻隱之心，畢竟她還活著不是嗎？

烏拉那拉氏抬起手捂住眼睛，長時間悶在房裡，被強光刺激的眼睛不自覺流出眼淚來，“你和她真的好像，不愧是親姐妹。”一樣心軟。

“你找我來想做什麼？烏拉那拉格格。”小鈕祜祿氏也知道她被努爾哈赤勒令皇太極休棄的事，痛打落水狗也不錯。

“烏拉那拉……格格，好久違的稱呼。”烏拉那拉氏露出了笑臉，可惜她那張臉憔悴的不成樣子了，那笑臉就像是惡魔的微笑。

烏拉那拉氏也沒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太久，“你就不想知道你姐姐的事嗎？”

“你會說嗎？”哪怕小鈕祜祿氏心裡貓抓一樣想要知道當初的事，麵上也一點急色都沒有顯露出來。

烏拉那拉氏站了起來，挪步到了小鈕祜祿氏的麵前，“我說錯了，你和她不一樣，她比你心軟多了。”

要是鈕祜祿氏在這裡，看到她這憔悴的模樣，肯定早就說些體諒她的話了。

小鈕祜祿氏看烏拉那拉氏裝瘋賣傻，卻一句都沒有在事上，站起身來轉身就打算離開。

小鈕祜祿氏也覺得自己傻，居然相信她的瘋話，還特意跑到這裡來聽。

“其實你應該知道你姐姐鈕祜祿氏的死最主要怪罪的不是我，對嗎？”

烏拉那拉氏就像是回光返照的病人，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剝開了。

“是你們鈕祜祿家把她退出來當替死鬼的，現在你又在我麵前裝什麼姐妹情深？是不是把一切怪罪到我頭上，恨我能讓你良心上過得去？”烏拉那拉氏說完還哈哈大笑，那笑聲充滿了譏諷。

小鈕祜祿氏等她笑夠了，才說道：“比起你，我覺得自己還算個有良心的人。”

烏拉那拉氏突然念念叨叨良心兩個字，“是啊，你對鈕祜祿氏來說已經很有良心了，自願放棄青梅竹馬的愛人，嫁給皇太極，就是為了養育洛博會，比起額亦都這個偽君子……”

“如果你就是想跟我說這些廢話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

雖然對於小鈕祜祿氏來說，她也看不上她阿瑪和車爾格宜，但是被烏拉那拉氏這麼明擺著辱罵他們的話，她也不想聽。

“哦～，可能是我這些日子沒人說話，憋狠了，咱們倆也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你就看在我快要離開四貝勒府的麵上聽我說說話吧。”

小鈕祜祿氏重新坐了回去，接下來烏拉那拉氏說了好多她自己的事，小鈕祜祿氏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耐心聽昔日的仇人說話，也許是她臉上和姐姐被休後一樣的死寂吧。

終於烏拉那拉氏聊到鈕祜祿氏，她說鈕祜祿氏離開貝勒府前，還拜托她收養洛博會，她也答應她了，會把洛博會當親生兒子養的……

聽到這裡，小鈕祜祿氏實在忍不住了，“按照你所說的，你對我姐姐一點該有的愧疚都沒有嗎？”

烏拉那拉氏被她的質問問愣了。

小鈕祜祿氏看著烏拉那拉氏臉上那無辜的表情氣笑了。

“你總說我姐姐的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是因為我阿瑪和車爾格宜而死。”

難道不是嗎？雖然烏拉那拉氏沒有說話，可她臉上的表情就是這個意思。

“四福晉，烏拉那拉格格，你難道忘記了車爾格宜為什麼征前逃跑嗎？”

小鈕祜祿氏還記得因為車爾格宜的征前逃跑，額亦都受了冷落，為了抱住兒子的性命，就把女兒推了出來。

烏拉那拉氏的確忘記了，也許是時間太久了，也許是不想自己背著一條命，她……真的忘了。

那次是車爾格宜第一次上戰場，本來就心有怯意，她們這邊的人還特意把他往逃跑方向引。

雖然她們有誘導之嫌，但是……

“你不是更應該怪車爾格宜，如果不是他這個罪魁禍首，你姐姐不會遭遇這些事，也應該怪你阿瑪額亦都，如果他不是為了救兒子拋出了女兒，鈕祜祿氏還是皇太極的福晉……”

她不僅沒有對鈕祜祿氏做什麼，反而手下留情讓她生了洛博會。

烏拉那拉氏覺得她夠對得起鈕祜祿氏的了。

小鈕祜祿氏看著烏拉那拉氏一點後悔都沒有，拍拍自己的額頭，她和一個瘋子說這麼多乾什麼？

她姐姐嫁給皇太極好幾年沒有身孕，難道不是烏拉那拉氏下的手腳嗎？

哦，等烏拉那拉氏和阿巴亥想要借著車爾格宜把她姐姐從皇太極福晉的位置上拉下來，才停止給她姐姐下藥，讓她姐姐懷了身孕，是恩尚，是施舍，還是想看螻蟻的掙紮？

這就隻有烏拉那拉氏自己知道了。

反正小鈕祜祿氏不會說烏拉那拉氏想聽的，她原諒她的話，就想像她不會原諒車爾格宜一樣。

鈕祜祿氏的死，洛博會的先天不足都是他們造成的。

小鈕祜祿氏現在覺得這世間是有報應的，

當初她姐姐以乘著拖床經過努爾哈赤和嫡出小叔子阿濟格之門被努爾哈赤視為侮慢行為，下旨讓皇太極休棄她，現在烏拉那拉氏也被努爾哈赤用同樣的罪名勒令休棄。

有時候不是不報，隻不過時候未到。

*

皇太極叫安巴的聲音，他的確沒有聽到。

畢竟在皇太極看來，已經很響的聲音，隻不過他中了毒以後的錯覺，他的聲音輕的壓根傳不出門去。

還是他把桌上的碗碟甩到了地上，才驚動了門外的安巴和竹青。

他們闖進來一看，貝勒爺和烏拉那拉氏兩個人都趴在桌子上。

烏拉那拉氏的臉上身上還在出血。

竹青當即嚇得兩腳發軟，癱坐在地上。

安巴還算穩得住，抬起僵硬的兩隻腳挪到貝勒爺身邊。

伸出手放在他的的脖子上，還好，還好，還有呼吸。

安巴整個終於恢複了一點力氣，對著癱在地上的竹青喊道：“想活命就去把府醫找來。”

竹青試了好幾次才從地上爬起來，剛要往外麵跑，就聽到安巴又說，找了府醫以後要把三側福晉找來。

竹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點點頭示意她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