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被皇後娘娘拒絕了，按理她已經嚇得不敢說話了，可是隻要一想到沒有了祖父，她的婚事就難了，還是忍著恐懼繼續開口為他求情，“皇後娘娘，祖父或許有錯，他錯在不該被人蒙蔽參加暴動，可皇後娘娘難道沒有錯嗎？”

這次開口，何妙娘語氣裡也帶了一絲怨懟。

達哲和阿哲聽到眼前的女孩子這麼不客氣的和她們額娘說話，當下就想要讓人把何妙娘壓下去。

也許是她們的這一動作讓何妙娘生起了勇氣，認為她是對的，所以這兩個公主才會阻止她說話，當即大聲說道：“皇後娘娘，你是心虛了嗎？你今日能堵住我的嘴，難道明日能堵得住著悠悠眾口嗎？……”

寶華對著侍衛揮揮手，她已經知道何妙娘想要說些什麼，這也正合她意，“哦？敢問何家小娘子，本宮何錯之有？”

何妙娘看到寶華揮退了侍衛，心裡的底氣更足，“皇後娘娘乃一國之母，所作所為都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本就更應該遵從女聖人之言行，可是如今皇後娘娘開設的至善學院卻與天下女子作對，甚至想要侵害女子的美好未來……祖父他們不過是撥亂反正，就算行為衝動了一點，可念在他們忠心耿耿的份上，還望皇後娘娘饒過他們一次。”

這時候何妙娘不敢再說替祖父頂罪的話了，她怕她說了皇後娘娘真的答應了。

“不知道你嘴裡的女聖人是誰？”

“自然是東漢班昭大家……”

“你念過書？”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皇後娘娘突然轉了話題，但是何妙娘還是答道：“……是，小女自懂事起就跟著家中長輩念書。”

“那你可知這纏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這……”何妙娘當然不清楚，她雖然從小和家中女性長輩識字念書，但學得都是女誡之類的三從四德書籍，對於這些曆史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寶華搖搖頭歎氣，“這纏足始於五代，第一個女子是南唐後主李煜的後妃窅娘，窅娘用帛纏足，屈成如新月的形狀跳舞，李後主常常看得龍顏大悅，後來更是彆出心裁，令她腳上套以白襪，在六尺高的金質蓮花上回旋起舞，借以欣賞所謂仙子淩雲之態，南唐亡國之後，纏足一度銷聲匿跡，後來才漸漸興起……”

何妙娘迫不及待的說道：“皇後娘娘，纏足死灰複燃不正是說明這是眾望所歸的事情嘛。”

“眾望所歸？哼，你可知道這纏足又是如何才興起的？”寶華說道這裡注意到幾個已經把頭低到胸口的文人，他們應該是知道這曆史的。

何妙娘：“……”她也察覺到了他們的不對勁兒。

寶華一字一句的說道：“最初先在□□之間開始流行的，她們想要招攬恩客才會做出如此不人道的事……”

寶華的話就像是紅衣大炮打在她們的身上，不止何妙娘說不出話，就連其她纏了小腳的女孩子都沒有想到這纏腳的起源居然如此不堪。

她們想要說寶華是騙她們的，可是已經失聲到說不出話來，她們不蠢，那些鋸了嘴的文人不正好說明寶華說得是真的嗎？

之後的事情就好處理了，寶華讓人把該抓得都抓起來送走了，不能進學院的人也打發了，學生們都跟著公主們進學院，一切很完美。

學院大門人都走空了以後，範文程也喝完了手裡的茶，他站起身來說道：“走吧。”

這次的事範文程一點沒插手，不過他是內閣的人，早就從地方上報上來的消息猜到了，今天才會在這家新開的酒樓裡出現，他想看看他們這位皇後娘娘知道自己成了東郭先生以後會有什麼反應。

要是她能被那些人傷得不再插手政務那就好了，可惜啊。

範漣漪的眼神還盯著學院的大門，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論相貌，比她強的整個天下都不超五指之數，論家世，她祖父是皇帝陛下眼前的紅人，堂堂內閣首相，論才學，她可以說是不輸任何一個女子。

博爾濟吉特氏憑什麼一次又一次的打碎她的夢想。

俗話說事不過三，博爾濟吉特氏已經連續三次阻斷了她的青雲路。

第一次是四公主選伴讀，祖父明明已經和莊嬪娘娘的娘家說好了，她可以進師善齋給四公主當伴讀，沒想到就因為她纏了小腳就被博爾濟吉特氏退了回來。

一個蠻夷究竟懂不懂什麼才是女子本分，當年馬皇後被世人嘲諷大腳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她一個荒蠻地方出身的皇後居然敢與天下人對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說第一次被博爾濟吉特氏擋在宮門之外的時候，範漣漪還隻是對寶華這個皇後產生些許鄙夷之情。

範漣漪是被她的親祖母和親生父親養到七歲的，從小他們就告訴她，隻有纏小腳的女孩子才有好的歸宿，她祖母就是靠著一雙三寸金蓮和一起長大的情分才擄獲她祖父的心，範漣漪也是這麼認為的。

在她看來皇後娘娘的這些行為無非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皇後娘娘自己是天足，就害怕三寸金蓮女孩，簡直就是把小家小戶的小家子氣展現的淋淋儘致。

可當範漣漪第二次因為小腳不能參加選秀，第三次不能進書院學習，她原本根深蒂固的想法才有了動搖。

可就算有了動搖，也不妨礙範漣漪對寶華的恨意。

她覺得就因為博爾濟吉特氏是皇後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對待她。

範文程一下子就看出了他最疼愛的孫女的小心思，雖然他也心疼範漣漪的遭遇，但是讓他為了她對上寶華，又實在是難為他了，而且，“你現在已經是恭郡王的庶妃了，就不要想有的沒的，雖然皇後娘娘不是你的親婆婆，但是你也不要忘記她是所有皇子阿哥們的皇額娘。”

範漣漪原本還隱忍著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泣不成聲道：“祖父，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又能如何？隻要博爾濟吉特氏一日是皇後娘娘，咱們就得一日拜服於她腳下。”範文程的話裡藏有許許多多無奈，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孫女把心留在了陛下的身上，可是那又如何呢？陛下心裡隻有博爾濟吉特氏這個善妒的女人。

而且從第一次選秀情況來看，陛下已經不打算納秀女進宮侍駕了，範漣漪就算長得再美也沒有用，還不如把握住她能把握住的機會。

恭郡王葉布舒是惠妃娘娘所出的四阿哥，惠妃娘娘出身輝發那拉氏。

那拉氏分為葉赫那拉氏、哈達那拉氏、烏拉那拉氏、輝發那拉氏四大支係，以前四大那拉氏以葉赫那拉氏和烏拉那拉氏為首，輝發那拉氏和哈達那拉氏示弱

可是如今四大那拉氏各自為政，又因為輝發那拉氏出了一個恭郡王，已經有隱隱開始勃發的趨勢。

範文程花了不少心思搭上恭郡王，才能把範漣漪送進他的府中。

至於說隻能當一個庶妃，還是受限於範漣漪的外室子女兒的身份。

雖然範文程把她範漣漪記在自己嫡長子的名下，但是滿清貴族當中也有人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的。

有道是多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

範漣漪要是參加選秀也許這身份並沒有給她多少束縛，可是嫁人就不一樣了。

葉布舒就算不受寵也是皇太極的親生阿哥，範文程想要把孫女嫁給他，可不敢隱瞞她的身世。

範漣漪也想到了恭郡王，用手帕擦乾了眼淚，收了哭聲。

範漣漪也明白以她的身份嫁給恭郡王當正妃是高攀了，可是她覺得側妃還是可以的，沒想到隻能是一個庶妃。

原本範漣漪不想答應的，可當祖父和她細細分析以後，範漣漪就知道了這恭郡王是她最好的選擇了。

要是在出嫁前傳出關於她在外哭泣的消息，可能就會影響這門婚事了，她是要嫁給愛新覺羅的男子的。

就算嫁不成陛下，她也一定要嫁給他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