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弟，你真是越來越像皇阿瑪了，每次站在你身邊我都有種被皇阿瑪支配的恐懼感。”高塞從馬背上下來，把韁繩交給近衛讓他牽著他的馬去河邊吃草喝水。

“六哥，你這話就說錯了，咱們兄弟八人中長得最像皇阿瑪的人明明是三哥和四哥。”哈梵泰摸了摸他的坐騎，也讓人牽去吃草了。

他們拔營回京，越往北嫩草越少，雖然他們軍隊還有多餘的乾飼料，但能省一筆是一筆，現在他們三人養了不少的親兵，都明白開源節流的重要性。

常舒也下馬了，“三哥還不如大哥長得像皇阿瑪呢，更彆說和四哥比了，隻不過三哥和皇阿瑪未登基一樣掌管糧草督辦，底下人才傳出他和皇阿瑪相似。”

甚至還有人說毅親王是最肖父的皇子，常舒一聽就知道這裡麵必定有他們這位好三哥的推動。

單純隻輪相貌，除開還沒有長大的福臨和博穆博果爾，他們八兄弟中有五位相貌都有一部分像皇阿瑪，四哥最像，其次是大哥，接下來就是八弟、五哥和六哥。

三哥和他還有二哥都是像他們的親額娘多一點。

“說起來八弟你雖然相貌沒有四哥那麼像皇阿瑪，可是你的氣勢像啊，特彆當你木著一張臉的時候。”

哈梵泰笑了笑，連酒窩都出來了，他可不覺得他有皇阿瑪那滿身的氣勢，“七哥，你這話誇大其詞了，我若是有皇阿瑪的五成本事，額娘隻怕早就以我為傲了。”

聽到哈梵泰提起皇後娘娘，高塞也想起剛才親衛拿了一封他額娘派人送來的三封信，另外兩封是懿賢妃額娘和皇額娘寫給七弟和八弟的。

高塞從懷裡拿出那兩封信遞給他們，“這是皇額娘和懿賢妃額娘一起寄來的。”

高塞打開了他自己的那封信，原本他還以為額娘給他的信裡寫的是赫舍裡氏和兩個小兒女的日常，沒想到卻是皇阿瑪想要給他賜側妃的消息。

這側妃的人選……額，居然是陸聞之的妹妹，看來這次皇阿瑪是真的想起他這個兒子了，隻是晚了點。

高塞還偷偷看了一眼哈梵泰，要是早一點時間的話，也許他就會答應這樁婚事也說不定。

此刻常舒也看完了他手裡的信，在知道皇阿瑪有意讓他娶索綽羅氏，又讓八弟娶富察家的小姑娘以後，他磨磨蹭蹭的走到哈梵泰身邊問道：“八弟，皇額娘在信裡說什麼了？”

哈梵泰一眼就看出來常舒想要知道什麼，也沒有瞞著，“額娘問我可有喜歡的女子，還說皇阿瑪為我選定了哈什屯的女兒當王妃。”

“……是嘛。”常舒心裡哭唧唧，麵上還是打著哈哈笑道：“那就恭喜八弟喜得佳偶，夫……妻同心。”

高塞看著常舒強撐起來的笑臉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八弟，你還是實話實說了吧，不然的話，我怕七弟得哭出來。”

常舒本來還有感於他和富察·蕪菁有緣無分，就聽到了六哥的話，又看到八弟唇邊的那抹笑，這好像不對勁兒。

哈梵泰拍拍常舒的肩膀說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不會奪七哥你所愛的，等回了京城，我就去找皇阿瑪推拒了這門婚事。”

一年多前常舒救了富察家小姑娘，富察家小姑娘給他送了幾回東西，哈梵泰是知道的。

但哈梵泰也不是因為這個才不想娶富察家小姑娘的，小姑娘雖然給常舒送了幾回東西，但是他們之間絕對是發乎情止乎禮的。

哈梵泰不想娶富察家小姑娘常舒隻占了一半的原因，另一半原因還是他自己。

一場英雄救美撮合了兩對佳偶，哈梵泰也喜歡上了他救的陸歆然，這事他還沒有告訴額娘，因為他知道如果任其順其自然的發展，他們倆之間相當於一點可能都沒有，陸歆然的漢軍旗身份就是一個最大的阻礙。

如果告訴額娘的話，額娘肯定會幫他，隻是這本來就是很耗費心思的事，哈梵泰不想多讓額娘操心。

陸聞之是皇太極重用的良臣不錯，但哪怕皇太極再是提倡滿漢一家，骨子裡還是有女真人的桀驁的，單從他給前麵幾位皇子阿哥選的福晉一位都沒有漢軍旗的格格就可以看出來了。

“八弟，你這條路可不是很好走啊。”高塞也是機緣巧合下才發現，他這位八弟居然喜歡上一個漢軍旗的格格。

要是隻是納為庶妃，甚至是側妃的話，皇阿瑪很有可能答應，可要是正王妃的話，那就相當於把自己的高位路給堵住了。

高塞剛開始也以為哈梵泰為了皇位不會娶陸歆然為王妃，畢竟他在他們兄弟裡最有可能得高位，應該不會傻乎乎的把大好的形勢葬送吧。

可是這半年來他的舉動又讓他疑惑，他這位八弟難道真的陷入美人迷障之中，打算娶一個漢軍旗的女子為王妃？

要是真的這樣的話，隻怕就會被剔除皇位之爭的資格了。

哈梵泰卻很平靜，隻是那平靜的眼底深處暗藏著漩渦，“六哥，路好不好走都是人走出來的？咱們身處高位本應該是製定規矩的人，緣何又被這規矩所定死了呢？”

高塞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哈梵泰，好像那泰山頂上的青鬆，在風雨中也不敢其形，“你……皇阿瑪那裡隻怕不會輕而易舉的鬆口。”

哈梵泰笑了，“現在說這些早了點，等進了京城一切自然明了。”

雖然哈梵泰說還早，但是高塞一聽就知道他不打算放棄了。

高塞也不知道怎麼勸他，既然他說到了京城，就會明了，那麼就等到了京城吧，不管怎麼樣，皇額娘應該不會看著他繼續錯下去。

高塞滿腹擔心，常舒倒是沒主意他們兩兄弟在說什麼，他早就在哈梵泰說不會娶富察·蕪菁的時候就開始做抱得美人歸的美夢了。

*

回京快一個月了，皇太極的外傷已經都結痂了，但他還是沒有上朝，待在坤寧宮裡當病號。

寶華看著皇太極那悠閒的樣子，想起他之前亂點的鴛鴦譜，就想給他找點事做，“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你接下來是不是該準備請君入甕了？你打算怎麼處置莽古爾泰？”

至於另一位是皇太極的親生兒子，她就不管了，以皇太極的狠心隻怕也不會因為親生兒子而手下留情。

“安巴會準備好的，莽古爾泰……你覺得把他驅逐到北方去怎麼樣？”

皇太極嘴裡的北方指的是盛京城過去大概七百多公裡的地方，那裡原是唐代渤海國的都城遺址，皇太極打算在那裡建設一座重鎮，看來他是打算用莽古爾泰打頭陣了。

“北方？渤海故壤？”寶華一聽就知道皇太極說的是後來大清流放犯人的，令人聞風散膽的寧古塔。

寧古塔三個字最早見於文獻是《清太祖實錄》萬曆三十八年：“上命巴圖魯額亦都率兵千人，往東海渥集部之那木都魯、綏芬、寧古塔……”

相傳清太祖努爾哈赤曾祖父福滿所生的六個兒子曾居此地，於是將此地叫為寧古塔。

寧古塔也並不是一座塔，它是滿語直接漢譯過來的名字，寧古在滿語有“六”的意思，塔在滿語是“個”的意思，所以寧古塔有“六個”的意思。

吳兆騫曾經在《上父母書》中寫道：“寧古寒苦天下所無……九月初河水儘凍。雪才到地即成堅冰，一望千裡皆茫茫白雪。”

足可以想見那裡冬天有多冷，地域有多荒涼。

但這都是後來順治康熙年間的事了。

在努爾哈赤還沒有統一女真，把盛京城攻下下來之前，很多女真人生活的也大多是這樣荒蠻的地方，隻是寧古塔更冷罷了。

隻是等滿清貴族在關內生活了幾十年以後，這祖上生活的地方也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