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理智扯住了他，這事太嚴重了，他……不敢。

福臨上一世可以說是在大玉兒的親手照料之下長大，他清楚大玉兒有多聰明，也有多重的疑心病，他害怕大玉兒懷疑他不是她的兒子怎麼辦？

思來想去福臨還是放棄了把他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告訴大玉兒，反正不管他說不說，大玉兒隻有他一個兒子，為了她自己也會幫他當上皇帝何苦又橫生枝節呢。

福臨雖在病中，但也派人注意著宮裡的情況，陸老夫人進宮的事情他也很快知道了。

這很奇怪，今天是他那八哥帶著陸歆然回門的日子，陸老夫人不在府中款待貴客，怎麼會突然進宮呢？

可坤寧宮正殿的事情不是他的人能打聽到的，福臨便讓吳良輔派人去宮外等著，等陸老夫人一出宮他的人就能找上她。

*

“五弟，你看看你現在已經淪為階下囚了，咱們這位八弟可真是心狠啊，多年的兄弟一點情分也不顧……”

代善今日來了天牢看望獄中的莽古爾泰。

雖然距離那日大朝會皇太極宣判了莽古爾泰犯的罪行，但由於他本身是正藍旗的旗主，手底下還有不少死忠。

皇太極暫時先把莽古爾泰關押在天牢，準備等正藍旗被他的人掌控才把莽古爾泰流放出發到寧古塔。

這還是莽古爾泰入獄之後第一次有人來看他，沒想到來人居然是他的老對手代善。

“禮郡王，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莽古爾泰雖然進了天牢，但是他所在的這間牢籠看上去還算整潔，他也沒有代善想象中那麼狼狽，看到代善也連一聲二哥也不叫。

“五弟這話怎麼說的？你我到底都是□□皇帝一脈所出的親兄弟，我們以前是有過不愉快，可畢竟血脈相連，看到你成了階下囚，我唇寒齒亡還來不及，哪裡會看你的笑話。”

代善來獄中可是打著和莽古爾泰‘結盟’的想法，莽古爾泰現在敗局已定，流放寧古塔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他要想重新回到京城這富饒的地界，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皇太極拉下皇位，讓他這邊的盟友上位，到時候他自然能因為從龍之功重新當一位王爺。

代善搖著頭說道：“看到五弟你被他關在獄中，為兄真的是於心不忍……”

“所以二哥你是來救我出去的，我就知道二哥你最是寬宏大量，以前是小弟我低估你了。”莽古爾泰目光炯炯的看著代善，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額……”代善當然不是來救他的，甚至他會到大牢裡來看莽古爾泰就是為了說服他把正藍旗‘托付’給他。

正藍旗的牛錄都是努爾哈赤時期跟著莽古爾泰的死忠，就算是這幾年被皇太極安排了不少人進了正藍旗，那些牛錄也隻聽莽古爾泰的話。

代善現在才來莽古爾泰就是想著讓他在大牢裡吃吃苦，才能更容易說服他。

“五弟，不是二哥不想幫你，可是你也知道如今二哥我不過是徒有爵位的郡王，就連父汗交給我的正紅旗也在皇太極的教唆之下被我那不孝子奪了，我就算是想要幫你也無能為力啊……”代善一副幫不了他而難過的模樣。

莽古爾泰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視線，好像又恢複了代善剛進大牢時看到的那副不言不語的樣子。

代善可不希望他這樣便說道：“雖然我做不了多少，但我也打了招呼讓我的舊部在這一路上為五弟你保駕護航。”

“五弟，你難道就甘心什麼都不做就去那寧古塔嗎？……”

“皇太極早就覬覦你的正藍旗了，前幾年就把他的四阿哥送到五弟你的麾下，不就是為了現在奪權做準備嗎？難道五弟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屬於你的正藍旗成為一個毛頭小子的？”

代善一直在刺激莽古爾泰，似乎想要讓他心中的仇恨放大。

“……那我又能怎麼辦？哈哈哈，如今我不過就是一介階下囚，就連性命都在皇太極的一念之間，就算有你的正紅旗相助，我也無法擺脫流放的命運，更何況你的正紅旗舊部還以你為尊嗎？二，哥。”

莽古爾泰這話狠狠的在代善心上紮了一刀，讓他想起早在幾年前，他就被皇太極網羅罪名貶了爵位，失了正紅旗，他深吸一口氣，看來不亮底牌是不可能讓莽古爾泰相信他的實力了，還好他明天就要出發了，就算他知道了不和他結盟，也不能把他的底牌泄露出去。

“五弟，二哥是真心找你結盟的，彆看正紅旗的旗主現在不是我，可我振臂一呼，必能重掌正紅旗……”

莽古爾泰聽完代善的話，知道了他在正紅旗裡還有暗手，甚至多爾袞的襄紅旗，多鐸的鑲白旗還有阿敏的襄藍旗，裡麵有不少牛錄都聽代善的話。

真不愧是□□皇帝的嫡子，難怪當年褚英死後莽古爾泰趁機占便宜，卻沒有收攏多少人，那時候他還以為是因為四大貝勒同時出手的緣故，現在看來是那些人大部分都到了代善的手底下。

莽古爾泰沉默了半天才說道：“……讓我考慮考慮。”

代善也知道這麼大的事情沒那麼快得知結果，“五弟好好考慮，你什麼時候答應就讓人給我傳信便可。”

代善沒有說在莽古爾泰身邊安排了眼睛，可他這麼說莽古爾泰就明白了。

代善來到大牢裡的目的都達成了，他自然不會久留，和莽古爾泰繼續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代善的腳步遠去以後，莽古爾泰對著一個黑暗的角落說道：“出來吧，剛才他所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去跟你的主子交差吧。”

從黑暗角落裡走出一個穿著正紅色盔甲的高壯男子，赫然就是代善剛才嘴裡的不孝子，“多謝五叔相助，我會像陛下轉告您老人家的功勞的。”

嶽·不孝子·托對著莽古爾泰拱手說完便抬起腳準備進宮複命。

在他即將從莽古爾泰牢門前經過的時候被他叫住了，“你是代善的嫡長子，為什麼會投靠皇太極？他能給你的，你照樣能從代善手裡得到。”

嶽托回頭看了莽古爾泰一眼，給了他一句忠告，“五叔，陛下是明君，告辭。”

嶽托沒說的是他早在發現他親額娘是被代善所殺之後就一直想要複仇，把正紅旗從代善手裡奪過來不過是開胃菜，他真正的目的是要他去向他額娘賠罪。

皇太極看完嶽托遞上來的奏折，吩咐他道：“這次寧古塔之行就由你帶人負責。”

皇太極這麼安排也是保護嶽托，他自從投靠皇太極以後一直忠心耿耿的，皇太極接下去要對代善動手，嶽托再怎麼說也是他的親生兒子，他要是在京城，到時候彆說代善會找上門去，就連親近代善的朝臣們也會求上門去。

嶽托為皇太極辦事是勤勤懇懇的，他暫時還不想失去這個得力助手。

“是，陛下。”嶽托早在獄中聽到代善報得那些人名就知道朝中會有一番震蕩，就算陛下不提讓他負責莽古爾泰流放寧古塔的事宜，他也得找個理由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