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那麼忠心耿耿,朱由檢的那些兒子也不會失蹤的失蹤,死的死,被他們擺在台麵上的也就是皇室旁支。
這就跟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一個道理,他們想要利用朱氏血脈奪得天下,但也怕上位的是正統,他們就沒有了發揮餘地,而用朱氏旁係就沒有這樣的憂愁了。
扶朱氏旁係上位,他們就可以做攝政大臣。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咱們身為皇天貴胄更應該以身作則,唐太宗曾與群臣論止盜,我覺得與此有異曲同工之處,請重法以禁止不可行,民之所以為盜者,由賦繁役重,官吏貪求,饑寒切身,才會不顧廉恥去行盜,咱們作為皇子應當去奢省費,輕徭薄賦,選用廉吏,百姓衣食有餘,方能懂禮節知廉恥。”
雖然不知道福臨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但博穆博果爾也讚同他的說法,眼神堅定說道:“九哥,你說的對,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
博穆博果爾可沒有想到他的九哥說起朝政隻為離間他們未婚夫妻感情。
福臨遊刃有餘的說著朝政,很快就扯到孟古青身上,話裡話外是為了他好,可隻要長了腦子的人,都可以聽出福臨對孟古青行事的不滿。
不過博穆博果爾可沒有被福臨的繞進去,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那彎彎繞繞的神經,他也不覺得孟古青行事有什麼出格。
福臨繼續在那裡扯,總而言之,他覺得孟古青生活習慣如此奢靡,遲早有一天會因為生活奢靡而犯下大錯,到了最後還對博穆博果爾說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樣的話,以期博穆博果爾能夠勸孟古青改變她的不良習慣。
博穆博果爾聽到這話臉色有些古怪了,他頗為奇異的看了看福臨,心裡歎了一口氣。
唉,他九哥正是學漢人的學問學傻了,還是他精明。
“九哥,這話一聽就是糊弄人的,你可不要跟那些漢人學傻了,而且你這話不對,君就是君,即使犯了法也是君,難不成還能貶為庶民不成?孔聖人不也說了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咱們是君,哪裡是臣下能比的。”
這話題是福臨提起想要往孟古青扯的,但博穆博果爾的腦筋就是直,幾句實話就噎得福臨胸口悶著一口氣吐不出來。
“再說了,孟古青不就是用金碗筷,金盤用膳嗎?這哪裡又算得著什麼奢靡?”
博穆博果爾是真的這麼認為的,用金子做的器具不是正常的嗎,他們額娘是蒙古人,她們宮裡的器具不說金的,連玉的也不少見,哪裡用得著九哥這樣上綱上線?
“而且,九哥,你宮裡金飾玉飾也不少,還有不少古董……”
福臨:“……”
孟古青哪裡能跟他比,可這話又不好說的太明白,福臨隻能憋屈的聽博穆博果爾的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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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善學院,璋慧深邃陰沉的眼眸陰慘慘的盯著被眾人圍在中間慶賀的恩和金和明珠。
果然,不是親的就不是親的,如果她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女,肯定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連自己的親事都無法做主。
舒慧找過來,她沒看到璋慧的眼神,但隻看璋慧麵朝明珠她們,還有那垂在腰間緊緊握著的手,青筋橫出,就知道她心緒不平靜,為了不被人發現她的不對勁兒,惹來閒言碎語,舒慧扯著璋慧的手要帶她離開。
璋慧心裡自是不樂意,可她的氣力哪裡比得上舒慧大,硬生生被舒慧帶回房間。
“姐,你的身體不好,暫時還是不要出去吹風比較好。”
可能是明珠她們喜得良緣的刺激下,現下又隻有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璋慧忍不住了,“赫,赫,到底是我的身體不好,還是皇後娘娘要我不好?”
“姐,你這話怎麼說的?難道皇後娘娘還會害你不成?”舒慧的臉色很差,她沒想到她姐居然是這麼想的,“姐,你是不是忘記你是什麼身份了?皇後娘娘都是為了你著想,咱們都是科爾沁的格格,就算不是為了科爾沁,難道你願意給人家當小?”
“什麼小不小的?皇子的側福晉怎麼就辱沒了我的身份?我看你才是忘記了我們的身份,當初額祈葛送你和我到大清來不就是為了和大清聯姻的,現在就有這個機會和皇家攀上關係,也算是了了額祈葛的心願,全了我一番孝心,可就因為她的一句話,我就得退讓,額祈葛覺得退讓,科爾沁就得退讓,憑什麼?
“而且到底是我不為科爾沁著想,還是你不為科爾沁著想?是,你現在攀上高枝了,皇後是你主子的額娘,你當然要為你主子著想了,哪裡還記得養你育你的科爾沁?”
璋慧一句話把她和科爾沁擺在了寶華的對立麵。
看著在她眼前嘶吼得麵目猙獰的姐姐,舒慧的心越加冰涼,她那通透心明眼亮的的姐姐怎麼變成了如今這樣她不認識的模樣?
之前她勸說的話都白說了?
難道福臨對她就這麼重要?
她就這麼喜歡福臨?
即使要和她姐妹反目也在所不惜?
璋慧越說越不服氣了,也可能是舒慧的沉默給了她勇氣,她不反駁她,這說明她的話有理,“當初皇後娘娘不也是側福晉進府,現在不也成了陛下的元後,好啊,她如今成功上位了,身份不同了,難道就可以擅自決定我們這些人命運了嗎?”
隨著璋慧的話越來越過份,氣狠了的舒慧直接一巴掌打斷了她的話,“我看你是被福臨迷了心智,亂了心神,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的出口。”
璋慧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舒慧,她們是親姐妹啊,她為了一個外人打她?
“大逆不道,哈哈哈……我不過說了實話罷了,怎麼?說到你主子的痛處了,對啊,在你眼裡皇後娘娘和你的主子一樣高高在上,她一句話就得我感恩戴德……”
舒慧這些年跟著阿哲在外麵見多了世麵,璋慧這樣的人也見了不少,這樣的人自有她的一套邏輯,她早就應該明白她是說不通她的。
之前是她癡心妄想了,她自以為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她這個姐姐好,可沒想到,終究是她的自以為。
舒慧沒有說話,她任由璋慧在那兒呐喊著她的不忿。
接下來將近兩個時辰房間裡隻有一個聲音。
等停下來,璋慧的喉嚨早就嘶啞得不成音了。
本來房間裡縈繞著她的聲音時,璋慧還理直氣壯,可等安靜下來,在舒慧那深不見底的目光注視下,璋慧心虛得移開了眼。
但很快,她又和舒慧對視著,錯的又不是她,她為什麼要心虛呢。
璋慧想再說什麼,可還沒等她嘴巴張開,安靜好久了的舒慧開口了,她的聲音很淡,淡到沒有一絲感情,“那就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