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4點,諸伏景光借用了降穀零家的廚房,熬了些米湯送到醫院,留給鬆田陣平早上醒來再喝。
“我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天亮之前就要離開。”
他將保溫桶交給萩原研二,然後與人道彆。“萩原,班長,鬆田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儘管放心。”伊達航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時候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走出了醫院,純黑色的身影與暗夜融為一體,悄無聲息地隱匿於黎明前。
“他們回去了嗎?”
躺在床上的人緩緩睜開雙眼,沙啞的嗓音透著濃濃倦意。
“小陣平,你沒睡著嗎?”萩原研二吃了一驚,“怎麼還沒睡?你現在要多休息,不能再熬夜了!”
“睡不著。”鬆田陣平擰著眉翻了個身,“大概是白天睡得太久了,頭有點疼。”
伊達航看著他蒼白的臉頰,擔心地問道:“還是很難受嗎?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了。”鬆田陣平低聲道,“班長,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這裡有萩陪著我就行。”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跟萩原換班。”伊達航也沒推辭,他知道照顧病人需要足夠的時間和精力,輪流換班是最好的方法。
伊達航走後,萩原研二用手掌探了探鬆田陣平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熱,但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小陣平,你好點了嗎?”
鬆田陣平微微點頭,放輕聲音道:“萩。”
“怎麼了?”
“我剛才睡了一會,又夢見你……”
他喘了口氣,嗓音帶著驚魂未定的顫抖。“我聽見手機裡傳來一陣爆炸的巨響,然後……無論怎麼呼喚,你都不會再回應我了。”
萩原研二頓時心如刀割,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
他既後悔又自責,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留下了心理陰影的幼馴染,隻能一遍遍地道歉。
“我現在已經明白了,原來失去很重要的人,是這種感受……讓你經曆這些,真的很對不起。”
“不過小陣平這次真的嚇死人了,太過分了!我強烈要求精神損失補償!”
“哪有這樣惡人先告狀的?”鬆田陣平被他的語氣逗笑,“當初明明是你先嚇唬我的。”
萩原研二握著他的手,柔聲安撫他:“好啦,萩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如果小陣平害怕的話,要不要我給你講童話故事?能夠有效促進睡眠哦。”
“童話故事?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而且聽了《紅鞋子》、《阿裡巴巴與四十大盜》那樣的童話故事,又是砍腿又是縫屍首的,會做噩夢的吧?”
兩人互相調侃著,原本緊張的心情也漸漸放鬆下來。
當晨曦的金輝映入病房的玻璃窗時,鬆田陣平終於在困倦中睡了過去。
萩原研二也累得很了,卻一直沒有合眼。他的視線始終黏在鬆田陣平沉靜的睡顏上,像是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
鬆田陣平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出院時被醫生叮囑不能立即上班,需要先在家休養幾天,再慢慢適應工作強度。
萩原研二乾脆也請了假,搬到鬆田陣平家裡照顧他。
原本冷冷清清的單身公寓一時變得熱鬨了些,浴室裡多出來的漱口杯和牙刷、玄關處新增的皮鞋與拖鞋、衣櫃裡大一號的睡衣和製服,都彰顯著這位新住戶的強烈存在感。
鬆田陣平家的裝修風格是典型的冷色調,冷峻孤傲,正如其人。
而萩原研二喜歡溫馨的暖色調。他總是抱怨說冬天看著這些顏色實在太冷了,於是在幼馴染的縱容下,自作主張將臥室的家具布置成了暖融融的色係。
為了禦寒,他購買了毛茸茸的拖鞋和坐墊,甚至還有毛茸茸的圍巾、帽子、手套和睡衣,將鬆田陣平整個人都裹成了一團鵝黃色的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