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在他心底徘徊良久,始終沒說出口:火焰燃燒得很快,但也熄滅得很快。
當天夜裡,他們舉辦了一次臥談會,主題是鬼故事。
五人都是多次出生入死的警察,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沒有一個人害怕所謂的鬼故事。
為了不影響休息,他們聊到晚上十一點多就關燈睡覺了,臥室裡隻剩下一片靜謐的黑。
淩晨兩點,鬆田陣平起身上衛生間,回到臥室剛爬上床,就聽見了一陣詭異的聲響——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敲打著臥室的窗戶,一下一下的,時有時無,聽起來沒什麼規律性。
難道有賊?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探頭望向聲音傳來的位置。可惜因為睡在上鋪,他完全看不見窗戶那邊的情況,隻能重新躺了回去。
漆黑的夜色籠罩著大半個臥室,惟有屋外微弱的燈光映著半邊窗戶,讓人勉強能夠視物。樹葉的黑影透過玻璃窗戶投映在牆上,隨風搖曳,鬼影幢幢。
那陣斷斷續續的聲響依舊沒有消失,如鬼魅般糾纏著他,久久不肯散去。
鬆田陣平想,其他幾人大概都已經睡著了,隻有自己醒著——此時此刻,這樣的認知顯得格外嚇人。
他想起萩原研二今晚講的那個鬼故事,想象著慘死的女鬼渾身是血,半夜抬起斷裂的殘肢輕輕敲窗,在窗戶上留下幾個猩紅的血手印,登時寒毛直豎。
他再次從床上坐了起來,猶豫著是否應該下床查看情況,卻一直拿不定主意。
降穀零也醒了過來。
他睜眼一看,發現斜對麵的上鋪坐著一個陰森森的身影——那是鬆田陣平的床鋪。
大半夜的,那道黑影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也不吭聲,看起來怪瘮人的。
他剛想問問鬆田是不是身體不適,就看見那個人影躺了下去。沒過多久,那個影子又坐了起來,隨後再次躺了下去。
……這是在夢遊嗎???可是萩原從沒說過鬆田有夢遊症啊??
降穀零看得莫名其妙,十分懷疑自己的幼馴染是不是已經被上鋪發出的聲響震醒。
鬆田陣平決定下床看看。
為了不驚醒其他人,他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仔細觀察著外麵的景象。
窗外的燈光、樹影、黑夜……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他緊張地屏住呼吸,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驚得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往後一記肘擊——
“是我。”
降穀零靈敏地避開了他的肘擊,壓低聲音說道。
“混蛋降穀,你有病吧?嚇死人了。”
鬆田陣平鬆開了緊咬的牙關,同樣放輕聲音罵道。
“我才被你嚇得不輕。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又不舒服嗎?藥箱不在這邊,你要拿藥就去班長的下鋪拿。”
鬆田陣平也沒解釋,隻是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很快就發現了敲擊窗戶的聲音來源——
原來是風吹動了百葉窗的拉繩,拉繩手柄一次次撞到玻璃上發出的聲響。
他暗自鬆了口氣,順手關上窗戶,準備回去睡覺。
降穀零自然也聽見了窗邊傳來的聲音。他用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拚湊出了真相,眸中閃過一點戲謔的笑意。
“你這家夥,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才沒有,是這個聲音吵得我睡不著。”鬆田陣平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你,我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