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歲那年的情人節,萩原研二終於拿出了那枚珍藏已久的戒指,向鬆田陣平求婚。
他們的婚期定在同年的五月,沒打算邀請太多人,隻給關係特彆親密的親朋好友送去了婚禮請柬。
“老爸,我要結婚了。”鬆田陣平給許久不曾聯係的父親打了個電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鬆田丈太郎得知兒子的結婚對象是萩原研二時,一度以為他在開玩笑,再三確認之後,才接受了這個令人驚訝的事實。
“居然就這樣接受了嗎?”鬆田陣平驚訝於父親的開明,“我還以為你會反對兩個男人在一起。”
“你一向很有主見,而且年紀也不小了,有個人照應挺好的。”鬆田丈太郎的聲音仍帶著幾分醉意,“我反對又有什麼用?你們兩個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況且你在東京,我在神奈川,也沒空天天管著你。”
鬆田陣平聽得感動不已。“老爸,謝謝你。”
“兩父子還說什麼謝不謝的,真肉麻。”
“對了,老爸……因為日本目前還不承認同性婚姻,我和萩原打算到國外舉行婚禮。”
“隨你們吧。國外太遠了,我就不參加了,祝你們幸福。”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鬆田陣平雖然有點失落,但還是選擇尊重父親的意見。他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見電話那頭的鬆田丈太郎嘀咕了一句:“而且你也不想被彆人看見自己老爸這副模樣吧……怪丟人的。”
“不是的!”鬆田陣平急道,“其實你一直……一直……”
電話被掛斷了,聽筒裡隻剩下一陣陣嘟嘟聲。他不顧湧上眼眶的濕意,帶著哭腔喊道:“老爸,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
鬆田陣平緊咬著下唇,竭力阻止抽噎的聲音泄出喉間。
有人輕輕從背後擁住了他,沒有問一句話,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就這樣安靜地抱著他,給予恰到好處的依靠。
來自最親密者的安慰,總能輕易摧毀堅固的心防,令他強忍的淚水奪眶而出——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而鬆田陣平屬於後者。
他乾脆連眼淚都不擦了,放任情緒肆意宣泄,悲憤地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這麼不公平?為什麼我老爸會遇到那種事?”
“正因為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們要去改變它。”
萩原研二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帶著熟悉的溫柔與堅定。“陣平,你不也是這樣的嗎?因為討厭警察,所以選擇成為警察,用自己的力量改變他們。”
“這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但是我們會和你一起努力。”
因為伊達航幾年前就已經結婚了,他們經過商量之後,決定讓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擔任本次婚禮的伴郎。
——至於誰當誰的伴郎,這個問題就值得討論了。
“我本來是想讓小降穀當我的伴郎,小諸伏當小陣平的伴郎。”萩原研二托腮道,“不過,考慮到婚禮上存在敬酒環節,小陣平現在的身體狀況又不能喝酒……就隻好辛苦他的伴郎幫忙擋酒了。”
“還是讓我來吧,景的酒量沒我好。”降穀零也舍不得看著幼馴染被人灌酒,“我以前在組織的時候,因為任務時常需要喝酒,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那就拜托了。”鬆田陣平點了點頭,“至於禮服……我還是想穿黑色的。”
“誒?小陣平還是要穿黑色嗎?”
萩原研二已經看中了一身特彆漂亮的白西裝,想說服鬆田陣平在婚禮上穿。他將禮服的設計畫冊遞給戀人,努力勸說道:“你看看這套白西裝,可好看了!你平時總是穿黑衣服,偶爾也試試穿一下白色嘛!”
“……白色嗎?”
鬆田陣平從沒考慮過這種顏色的禮服,也不知道白色與自己的相襯度究竟如何。他思索片晌,問萩原研二:“那你打算穿什麼顏色?”
“我想穿藍色的。”萩原研二早就選好了自己要穿的衣服,將例圖翻給鬆田陣平看。“就是這一套,跟剛才那套白西裝是不是很相配?”
“的確很配。”鬆田陣平的想法並未因此動搖,“不過,我還是想穿黑西裝。”
諸伏景光察覺他似乎對黑西裝有著一種莫名的執念,問道:“鬆田,你是不是對黑西裝有什麼特彆的想法?或者說,它對你來說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因為我當年在萩原的葬禮上,穿的就是黑西裝……我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穿著同樣的黑西裝,和他結婚。”
鬆田陣平坦蕩迎上同期們或是驚訝或是心疼的眼神,灑然一笑。
“萩原,你就當是圓我一個夢吧——讓我穿黑西裝結婚,徹底洗去這身黑色帶來的陰霾。”
婚禮當天,萩原千速應邀出席。她穿著一襲點綴著紫花的長裙,淺棕色的長發垂落在肩側,雙瞳剪水,顧盼生輝。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啊。”萩原研二毫不吝嗇地讚美道。
鬆田陣平跟著萩原研二一起站在門口迎接賓客,向萩原千速問好:“千速姐。”
萩原千速將禮金交給鬆田陣平,含笑打趣他:“陣平,你是不是該改口了?”
“……姐姐。”鬆田陣平臉色微赧,順著她的話更改了稱呼。現在沒了墨鏡的遮擋,他的每一個眼神都完全暴露在旁人眼中,這讓他感覺有點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