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去接你的時候你都快喝斷片了,酒品不好以後就少喝點。”
“。。。。。。”拳頭硬了
火化過程被放在致辭之後,據說這也是他們商議得出的結果。她以前對上台講話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但和於柿相處久了之後,她竟也開始討厭起在台上被眾人注視的感覺。於是她拒絕了致辭的請求。
說起來,於柿
她轉頭看了一眼挨著自己坐著的人
自從半年前一次出門她被路人議論之後,她就把自己所有的心理藥物都丟掉了。左腿也是,即使在夏天也一直穿著長褲遮擋。問她為什麼,卻總是說:
“我也不想你被當成是我的保姆。”
她自動收回了思緒,努力聽著台上某個私立企業領導的發言。和她以前腦中的刻板印象一樣,這類人就連在葬禮上致辭也帶著一股總結工作的味道。
“希望各位在想到張院長時,不要隻想到她帶給我們的安定的生活,還要想到是她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
是啊,第二次生命
對於給予自己生命的父母,她也不是不想去認識。她曾經認為存在於DNA中的不隻是遺傳信息,還有紐帶,就像臍帶一樣。
而院長奶奶賦予她的,是作為人的意義。隻有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人才能被稱之為人,這是奶奶教給她的道理。句子很短,卻是一座礦山,今後乃至整個人生她都會為了完全理解這句話而覺求知識。
回過神來,大廳裡已經充滿了小聲抽泣的聲音。於柿正往這邊靠過來以免被旁邊人的鼻涕粘上。從她看過來的眼神她知道了,她肯定也在驚歎那個領導的致辭竟有這麼大的魔力。
所以說有些時候人是可以相互理解的。
火化過程有三種規格,自然是選了最高級彆的“不乾預火化”。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於柿知道
“就是火化的時候人不用工具翻動來讓火化時間縮短,我看了說明。”
這是進場後於柿和她說的第一句話。她知道於柿的心理疾病病情有好轉,但這麼多人在場她想必也恨不得趕快溜走。
火化時工作人員要求有人在場監督,她自然是被推為代表。她知道這群人裡有不少比她更有社會地位的人,不過這可能就是家族在這裡的另類體現吧。
畢竟她是“大姐”
火化爐其實也就是一個小櫃子,隻不過構造要比置物櫃要複雜得多。
“裡麵的溫度是三千度,就算是鐵棍放進去,一句話的時間也會燒彎。”
她抬手製止了工作人員的講解,作為一個未到而立之年的女子,她不認為這種事情可以被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工作人員退了出去,留她一個人在這裡。
幾乎是那人退出去的同時,她跪了下來,在大理石地板上俯下了身體。爐子的溫度看來不是誇大,即使在這裡她也感覺到燥熱。
現在她理解了為什麼人會相信神的存在。
因為要留給自己一個念想,一個關於已經離開的人其實還存在的念想。
“請讓她的靈魂得到永遠的安寧吧。”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院長奶奶已經走了,最後留在這世間的東西是五百克的物質。她不想告訴自己那是骨灰,在她腦裡,那東西有另外一種名字:
靈魂。
後記
“......你也節哀順變啊。”
轎車行駛在公路上,路燈投下的影子掠過她的臉。隻不過這一次她坐在副駕駛。
“讓你看到我這麼失態,真是......”
“真是什麼?你要是真跟沒事人一樣我才看不起你。”
“......謝謝。”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
“確實不用,隻是....還沒反應過來。”
於柿笑了,騰出一隻手將叼著的沒有點著的煙取下來放在手刹底下。
“你要喝一杯嗎?一直壓抑著會傷身體吧。”
“要是你請客就可以。”
“這次喝醉以後胡言亂語點有用的東西吧,比如你們老師之間的八卦之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