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什麼死的?
……
“對了,”路世安波瀾不驚,“我下午那句話也是詐你的。”
於錦芒:“……爺爺?”
路世安:“嗯。”
於錦芒想不透,她的腦袋快要炸了。更令她腦袋瓜不安的是,晚上的三節晚自習,她看著一道道看起來臉熟又不那麼熟的數學題,就像已經七年未見的前男女朋友猝然相逢,相對皆無言,也沒辦法追憶往昔……
高中版路世安已經完全確認了她這個“冒牌貨”的身份,隻埋頭刷刷刷做題,理也不理於錦芒,視她為無物,就像完全看不到她。
於錦芒鬱悶且吃力地艱難看了一節課的數學,等到上廁所時,才瞧見了路世安。
白襯衫,不是寸頭,已經是屬於熟男的麵孔和身軀。
還是大路世安先拍了拍正在洗手的於錦芒,等於錦芒回頭後,他做了個手勢,示意於錦芒跟他去天台。
在於錦芒印象中,所有教學樓的天台,都因為有個跳樓自殺的學生而封掉了。
“那個學生才讀高一,”於錦芒有些可惜,跟在大路世安身後,看著他輕車熟路地用一根鐵絲捅開天台門的鎖,她說,“期中考試沒考好,老師批評了他。他一扭頭,就跑出去跳樓了。不過聽說不單單是批評……他爸媽那段時間離婚,他也是天天哭。死了後,他媽媽哭暈了,他爸爸倒是帶了一大批人,抬著棺材去學校門口鬨,要賠償……聽說賠了好大一筆錢,他爸爸拿這些錢,又娶了新老婆。他媽媽想不開,過了半年,自殺了。”
頂樓沒有啟用,是資料室,到處黑黢黢的,隻有明亮月光照耀往天台上的階梯。於錦芒跟在路世安時候,說:“我那時候也在讀高一,聽說有個好慘好慘的倒黴蛋,是課代表,下課時給老師送作業,回教室晚了,剛好看到那個人跳樓——那個人就落在離他一米遠的位置。”
“沒那麼遠,就落在腳邊,”路世安拉了於錦芒一把,防止她被荒蕪破碎的階梯絆倒,“差一點點就砸到他。”
於錦芒驚奇:“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路世安平穩:“我就是那個倒黴蛋。”
於錦芒:“……”
她愣了好久,又驚又喜地蹦起來:“你恢複記憶啦?”
這一下掙開路世安熱乎乎濕漉漉的手,但路世安看起來並不怎麼愉悅,仍以關愛孩童的眼神看她:“我又去看了小路世安的日記。”
於錦芒:“……啊?”
“我下午落在他家,找了很久你在哪裡,”路世安說,“挺不容易。”
於錦芒上上下下打量他:“這麼大了還會寫日記?小路世安看起來可不像是這麼大年齡還會寫日記的人。看過那個《邪不壓正》嗎?’正經人誰寫日記呀?’’誰會把心裡話寫日記裡頭?’嗯?記得這些台詞嗎?”
路世安說:“可能我不正經吧。”
於錦芒肅然起敬:“您這種慷慨無畏死皮不要臉的精神真得令人敬畏,厚臉皮程度,您要是論第二,這天底下就沒人敢稱第一。”
路世安說:“這不還有貌美如花膽大妄為的於錦芒於小姐麼?”
於錦芒拍手:“哎,路世安,臉皮厚不妨礙眼睛好啊,就衝你這高級又牛逼的審美能力,我今晚也得好好誇誇你。”
路世安笑了。
大約是有著高中版路世安的反襯,如今的於錦芒竟然覺得他今晚溫柔了許多。
真是奇怪,明明這倆字和路世安的緣分也僅限於他和語文課本了。
路世安問:“你想誇我什麼?”
“誇你聰明,”於錦芒歎氣,“你能想象到嗎?一天不到,小路就差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問我是誰了。”
路世安說:“那你怎麼回答?”
“我還沒想好,”於錦芒說,“難道要說我是未來的’於勝楠’?也就是你未來的’女朋友’?不不不,萬一小路真愛上我該怎麼辦,哎呀呀,我對高中生可不感興趣……”
路世安委婉:“以我對他如今的了解,應該不會。”
於錦芒哼一聲:“你知道個屁,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你也是,沒聽過嗎?男人要是靠得住,老母豬都能上樹。更何況我又是如此沉魚落雁討人喜歡……”
說到這裡,於錦芒轉臉看路世安:“你笑什麼笑?這有那麼好笑嗎?”
路世安:“我沒笑。”
於錦芒伸出兩根手指,用力頂起自己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胡說八道,聽我說話時,你剛剛都笑成這樣了,我都看到你那標準的八顆牙齒了!!!”
“這不是笑,”路世安糾正,“天太熱,牙齒想乘涼,它們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