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居然是杭秘書！”旁邊的辛醫生比銀蟾反應還大，他放下努力從病房裡搬出來的病人，整個人跳了起來。
走廊裡慌亂聲更是瞬間一頓，變成無儘的怨恨：“你怎麼猜到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秦銳澤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
“我不信，我是哪裡露出了破綻？”他足夠謹慎，甚至連在兩人之前會麵的時候，還特意握了一下手。讓秦銳澤知道，他還活著。
秦銳澤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走廊牆麵上的一幅掛畫。畫麵中朝陽初升，照耀著江河大地。
他輕笑一聲：“看，你就像這掛畫一樣，破綻百出。”
然後火焰眨眼之間吞噬畫像，一下子扯下那太陽火紅的外衣，變成黯淡無光的圓月。銀蟾的神識一頓，從畫框中飄出，落儘一個昏迷的病患之中。
“就如當初你製造的幻境，想象自己是太陽，可以照耀主宰所有人。可惜，低劣如你，永遠隻能在陰溝裡活著。就像月亮，隻能倚靠反射來獲得一點可憐的光亮，一如你的名字——銀蟾。”
“不要以為你改成這個跟月亮有關的名字，就真改變了出生。你，依舊是那個泥濘裡出生靠拍餘榮馬屁上位的——杭德庸。”
秦銳澤話語難得的尖銳，刺激地銀蟾幾乎無法維持體麵：“你胡說！”隨著他的激動，醫院裡昏迷的患者也跟著蘇醒過來，一個又一個病房門被打開，一個又一個麵無表情的患者邁步走了出來。
所有人一起齊齊圍過來，整棟樓隨著他們整齊的動作微微震顫起來。
“嘶！”葉彤手上的動作也跟著抖動一劃，符號差點變形。還好剛剛讓辛醫生將房間內昏迷的患者都搬了出去，不然自己估計就真要功虧一簣了。
秦銳澤見狀退後一步，改成循序漸進，“你不是問我怎麼發現你破綻的嗎？”
果然，銀蟾被吸引住了，患者們也跟著停了下來，地麵又恢複了平靜。
“野心，是你潛藏不住的野心。”
“按理，餘榮身邊最了解這一切的，無疑是你這個最貼身的大秘。可你愣是在這場鬨劇中看起來乾乾淨淨，甚至還清清白白地接收了他大部分的政治遺產。”
“又或者說，你的野心再小一點，我也不會這麼容易發現你的異常。”
“這段時間你在北城張揚至極，所有人都知道你杭秘書的大名。你很享受這種所有人歌功頌德的生活吧？”
“那又怎麼？”銀蟾戒備道。
“沒怎麼，隻是所有你看過的、接近過的平民都病情加劇而已。一開始，我還懷疑是你帶過去的東西有問題，不過如果換一個設想，一切就都明了了。”
“你不是被附身的人，你不需要透過其他東西影響他們，你——就是那個媒介本身。”
“你什麼都不用做，你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感激你、信仰你，就可以了。一如你當初在審訊室裡說的那樣。”
“而這正是一切的關鍵。”
“你用信仰之力，讓他們變得不斷暴躁、失意、痛苦。”
銀蟾臉色驟變，鐵青地盯著他。
“隻是有一點，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恨我。直到這次的回到過去，我才發現居然居然曾經見過你，你是我大伯曾經想要安排給我的助理吧，杭秘書？”
“那會我得罪你了，所以才讓你一直懷恨在心？”
銀蟾冷哼一聲。
秦銳澤恍然：“哦，不可能，我們不過幾天的交集，不至於讓你如此恨我入骨。是餘榮吧，他從我大伯那邊看到了你，機緣巧合把你收了過去？”
“是！我恨他，我恨不得他立馬去死！就是他，害我變成現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本來他是專門培養給秦銳澤用的，但是後來他既然不需要，他暫時也沒了去處，就隻能跟一群無能之輩一起，閒置在秘書室，沒日沒夜地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
一想到自己要跟辦公室裡那群四五十歲的人一樣，過著一眼看得到頭的職業生涯，人到中年還需要小心計算優惠活動才能勉強度日，他絕望了，被蠱惑了。轉而投向了餘榮，沒想到做小伏低不斷爬進核心圈的後果，居然是撞見一場不可見人的祭祀。
餘榮不知道從哪裡獲得了一個東西，然後偷偷抓了許多人，神神叨叨地在家老宅密室裡籌謀。他撞見的那天震驚地無法說話，生怕自己變成祭台上的一員。
沒想到，居然成就了好運。
餘榮野心極大，但膽子又小得要死，完全不敢親自主持這場祭祀，隻敢在遙遠的監控畫麵下，參加這場恐怖的祝禱。
正好撞過來的他，就成了那個替代品，威逼加利誘，硬生生將密室鎖上，隻留他一個孤零零地人主持祭祀，麵對所有激動怨恨地瞪著他的祭品。
那一夜恐怖極了。
不過——
“我活下來了，哈哈哈哈，我活下來了，我成了整場祭祀裡唯一活下來的人。”
“我，成了銀蟾。”
“我，擁有了跟神溝通的能力。”
“哈哈哈哈，餘榮那老頭也真傻，我說杭德庸死了，我說我是月神的使者，他居然真信了。”
“你怎麼知道他信了？”秦銳澤淡淡。
“什麼意思？”
“如果他真信了，我們又怎麼可能輕易懷疑到你身上。”不少線索，一直隱隱約約指向他，隻是苦於沒有證據。
“你是指餘富？”銀蟾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這家夥坑了。氣憤過後，想到什麼他又笑了起來：“即使你們什麼都知道又怎麼樣呢？祭祀就快結束了。”
“你看這群可愛的小羊羔，都快找到他們的秘密花園了。”
隻見不少家屬也跟著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像是已經徹底失去意識，完全被銀蟾控製住了。甚至連巡邏隊、異能隊的不少隊員，也跟著劇烈掙紮起來。
可以想見，再過不久，他們就將不再是他們。
“你們乾什麼？我是醫生，醫生！”辛醫生也被一群家屬圍住，在走廊裡奔逃起來。
銀蟾這會又恢複了好心情，指揮著患者團團圍住秦銳澤。他被刺激得失去的理智，又恢複了回來：“秦銳澤，你可一向不是話多的人。你到底在拖延什麼？”
“不會以為我會再你給機會拖延吧？”